“别一脸不情不愿的,其实归了朝廷之后,对马帮是好事。”看她表情,郑国宝知道她心里不喜欢,只得继续劝导“你们马帮的生意该做还做,该赚钱,还赚钱。只是身上,多了层官府的皮,以后再贩运私货,沿途的哨卡,不但不会拦你们,还会为你们保驾护航,谁敢黑吃黑,用不着你们动手,就有官兵上门去进剿,这不比你们自己单打独斗强多了?这朝廷的身份,向来是江湖人想要要不到的,可没有人不想要。”
白寡妇见这男人似乎没有把自己连同基业一口吞下,吃干抹净的想法,心里才安定了一点。小心问道:“那按老爷的意思,是将来给我们马帮的人,几个出身?不知是巡检,还是军卫?”那些马帮的汉子,基本都是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才会去干这那命换钱的买卖,如果真能给个出身,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就不会反了。
“锦衣卫,实授的。他们的大锅头,都肯躺在我的窗上,难道我还会小气的只给巡检么?记住锦衣卫的货物,是朝廷的机密,地方上谁也不敢乱查。而谁劫了锦衣卫的货物,就可以说他是通鞑通倭,到时候发大兵,直接抄山头。你看这几年,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动锦衣卫货物的脑筋,就是被我们杀怕了。”
听到这个前程,明知道男人这话里,所谓大锅头的因素,恐怕只占比重中很小的部分,可白寡妇仍然觉得心里甜蜜。她这几年里身边不缺乏追求者,只是一跟白金刚比较,就没人能入的了她的眼。眼前这男人凭心而论,各方面都要比白金刚优秀,在方才的那一番缠绵中。更是带给她从没有过的欢愉。偏生又能放下身段,来对她讨好说小话,哪怕这只是三天新鲜劲。只是如同朝露一般,转瞬即逝的幸福。也就算值了。
“多谢相公抬举,有了锦衣的官身,这些马帮中人,也就算有了盼头。可是杨应龙给的可是公侯之赏,这两边比起来……”
“一个是永远不能兑现的公侯之赏,一个是完全可期的锦衣前程,你手下那些人如果不傻,就知道该选哪个。如果是脑子真笨到分不清轻重的。那他们的脑袋就没必要再长在脖子上,趁早砍下来,省点口粮。你不要怕杀人,死了人,我给你补。用人手,我给你想办法。即使是当年那些老弟兄,也不要手下留情。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不再是马帮的大锅头,将来要把马帮。变成咱自己家的产业,为咱们未来的儿子,留下份家当。”
这一句为了咱们未来的儿子。正中白寡妇的软肋。想着将来,自己和这个男人,养几个儿子的模样,那颗本以为早如铁石之坚的心肠,最终还是软了下来。“一切全都听从相公吩咐,我这次回去,就把马帮里好好清一清。咱们马帮是能挣钱的,我一年给家里交上几千银子,供相公花消。”
郑国宝笑道:“瞧你说的。这几千银子。难道在咱家还叫事么?等你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带几千银子。就算我入个股。以后这马帮里有了我的股份,我看谁还敢惦记着。谁惦记着我的钱。我就惦记谁的脑袋。只管放心去干吧,出了事我兜着,什么时候在马帮玩腻了,就回来。”
白寡妇心头一暖,这个男人总还算不错,没逼着自己必须在府里做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作为一个江湖人,进国舅府实在得算自己高攀,自己还能要求什么?她柔
道:“老爷,其实方才你不必答应给峨眉派什么好处,他们也会帮你打杨应龙的。你是不知道,现在播州在四川的名声差的很,跟魔教都快一样了。名门正派也好,那些士绅大族也罢,对杨应龙可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唐门的丫头就算你不娶,他们也得给你帮忙。谁让杨应龙脑子抽风,非要大喊什么均田免粮,耕者有田的。”
帝国的保密系统,已经不值得信任。事实上,连江湖人都知道朝廷要对播州用武,杨应龙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他一方面拼命的采购盐铁,积蓄力量,另一方面,也积极的寻找支援,想要获得战役的先手主动权。
曾省吾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尤其四川一代的驻军看,有从秦军调过来的风飞翔部以及本地刘铤部,都是实打实的强兵。其中刘铤由于是四川总兵,杨应龙对他十分了解,这人两臂膂力过人,在苗人中被称为神将,播州十万大山的苗民,提起这个名字,就当天神来拜。阵前遇到他,士气都要先折掉六成。
贵州方面,新任巡抚杨一魁,也是郑党大将,上任之后,整兵备武,又与云南的黔国公积极联络,并调了腾冲大将邓子龙,到自己手下听用。只怕到朝廷动手的时候,云贵川三省就要一起发兵,三省会剿。播州纵然地势险要,粮草充沛,怕也遮拦不住。他在无助之中,忽然招贤馆内,有一衣着奇特,短发类僧的年轻人,前来投奔。据说上了一条号称百试百灵的天下无敌的条陈,被杨应龙拜为军师,还做了杨家姑爷,日子过的好不逍遥。按那少年说,只要把这妙方用出去,就能让万民归心,人心依附,区区朱明伪朝,不攻自乱。
这妙法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只要把这口号传出去,那些佃户们就会起来造反,成为杨应龙的兵员。有大明朝天下数不清的农人做后盾,还怕了什么刘大刀,邓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