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境界大涨。只是他一再示弱,群启天便真当他是怕了,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切怪群启天?怨雷道子?还是这万恶的天地?
轩啸想得入神,不知何时,卫南华重新坐回床前,打断轩啸思绪,“师弟,世间就是如此残酷,弱肉强食,昨日还亲如兄弟,隔日便可刀剑相向。你准备好迎接这全新的世界了吗?”
轩啸缓缓摇头,直言道:“还没。”
卫南华言道:“那夜死在你手中的人不少,杀一人与杀十人,杀百人,无异。”
轩啸想起那夜后山,无论是被他震下崖,或是逼下山崖的蒙面人,言道:“我并没杀人,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这是实言,轩啸从头至尾并未动杀念,跌下山崖的人,体内仍有保命灵气,伤不至死。
卫南华见他眼神坚定,竟然选择无条件相信。卫南华不再提及此事,言道:“清霜已经走了,独自一人。”
轩啸昏迷之际,总觉被人细心呵护。想起倒在那温柔乡之中时,不禁有些双耳生烫。
清霜于轩啸床前照顾两日,无微不至。待轩啸恶梦不再,最后为他擦拭一次身体后,便向雷道子辞行,离开了流云山。
期间,清霜不止一次听轩啸轻唤“珑月”之名,心中爱恨交杂,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清霜暗下决心,有生之年,定要与那珑月见上一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涉世未深的轩啸这般死心踏地。
清霜走了,且是独身,他心中为何会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牵挂?轩啸心乱如麻,试图以摇头的方式将之抛出脑中。
轩啸不敢多想,整理思绪后,突然问道:“你为何不走?”
“我在等你!”
“师兄怎会如此肯定我会与你一同上路?”
卫南华不答,轩啸再问,“师兄有求于我?”
卫南华依然默不作声。
轩啸苦笑,言道:“师兄是要我帮你杀人吗?”
卫南华先是一惊,显是不曾料到轩啸会有此一问,且问道点子上,他不答反问:“师弟,你会杀人吗?”
“会!”轩啸虽是如此作答,心中想的却是,杀人与救人孰难孰易?
轩啸于山中长大,常年与畜牲为伴,他时常拿畜牲与人相较,久而久之,便发现畜牲的眼神比人要清澈许多。
日积月累的经验,让轩啸可以熟练掌握畜牲的动向,并知其心意。第一次手持匕首刺向畜牲心脏时,他不过十岁,不宰杀它,自己便会饿肚子。即便如此,轩啸仍在义父的敦促下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下了杀手。
轩啸抱着它的皮毛哭了整夜,直至天明,他将皮毛安葬,以纪念他的第一次。
人吃肉乃是定性,弱肉强食亦是天道。义父离世后,轩啸不得不在林中与猛兽搏斗,不是它死就是他亡。
轩啸离家,与那姬无伤萍水相逢之际,就是姬家少主身死之时,善念驱使之下,让他出手相助。轩啸无数次假想,若是当时,自己能力之所及会如何?结果无一例外,他会毫不留情,将那贼人尽数屠光,可让这世道多一分清静。
宰人与宰畜牲无差。
有人外表似人,内心实连畜牲不如!害死姬无伤的人如是,害得卫南华家破人亡的亦是如此,他们算不得人,既然都是杀,轩啸愿助卫南华一臂之力。
卫南华站立,作揖行礼,言道:“谢师弟!”
次日破晓,竹林下山腹之中,泉池水面光滑如镜。
不时,镜面稍起波澜,气泡冒出,随即而来的是四溅的水花。
水花落,一健硕男子立于池中,此人肤色如铜,一缕阳光斜射于身,金光灿灿。
能于此处沐浴除了轩啸又有何人?只见他二指轻挥,岸边衣服尽数飞出,轩啸跃出水面,旋身一卷。
依旧是青衣长袍,依旧是袒胸露乳,脖上仍以红绳挂着那块翠绿玉蝶。不过青衣之上早已多了数道绣纹。
轩啸立于岸边,双手将湿漉长发抹至脑后,一步踏出,飘飞天崖。
......
后山竹林之中,雷道子负手而立,目光被俗物阁牌匾左右两行刻字深深吸引。
一只三头褐羽凤破空飞来,于流云山巅盘旋数圈,斜飞而下,朝后山竹林中掠去。
凤翅一展,猛然拍击,气劲冲地,竹叶纷飞,呈遮天蔽日之势。只见三头褐羽凤悬在空中,三头齐蹭雷道子脸庞,叫他暗爽不已。
雷道子语冒酸气,言道:“你这畜牲还知道回来?不是跟着他行走天涯吗?”
三头褐羽凤不会人言,却能听懂,不过此刻却全当听不见,继续撒娇,对雷道子态度极是亲昵。
雷道子再稳不住,哈哈大笑,言道:“我懂你的意思,他不敢亲来,便使你这畜牲来,这天下间怕是只有你能不发一语就能劝动我!”
三头褐羽凤闻言大感兴奋,冲天而起,盘旋不已,那凤鸣之声音传四方,响彻流云山脉。
紫竹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