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国的留学生涯,他的思想受到了碰撞,当高中时父亲的去世,后来自己最爱的女友死去之后,他有点迷茫了。徐强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也许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他不在以后,周围的与他相联系的人心中那种破碎的,永远弥合不了的伤痛,它就像是一个刺,深深地贯穿你所有的心房和心室,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牵扯出长达一生的痛来。他毕业回国那年,赶上了父亲的忌日,已经过了七八年了,他和母亲去上坟,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即便是烧纸时神情严肃庄重,说了一些望父亲安息的话,但他和母亲都没哭。直到夜里,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悄悄下地推开母亲的卧室门,还是发现她哭了,哭得痛不欲生。
那么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死亡意味着留给自己解脱,却留给生者痛苦,所以徐强怕死的心理一直没有变过。
胡大夫坐在诊室里,表情严肃地看着检验报告,张明珠把搂着徐强的头,握着徐强左手,她能感到那只手里全是汗。
“为了负责任,我觉得还是让他知道真相比较好,我想知道徐先生以前脑部是不是受过什么伤?”
“伤?那是很小的时候了,我从围墙上跌下来过。”
“什么时候的事?”
“高二时候的事了,当时家里面要多垒起一间房,我父亲在外打工,所以这些事情都得靠我了。”
“那当时摔下来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你是否摔倒了头部?”
“只是后脑的这个地方撞在了墙上。难道,你是说——”
“我也只是排查,那当时去医院看了么?撞过之后可产生了不良反应?”
“检查了,轻微脑震荡,也做过检查,说是有淤血,但是后来自己就散开了,也没管它,休息了半个月,就继续去上学了。对了,当时小拇指和脚后跟发生了软组织挫伤,但是都恢复了。”徐强有点惊讶,在叙述之前受过的伤时,他居然变得坦然多了。
“您是画家肖恩对吧?”
“是的,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如果是画画的话,人体会不由自主地出现下蹲,伸颈,弯腰这种动作,尤其是画油画,长期举着胳膊的动作对您不利,我现在告诉您的就是,您的大脑控制右手活动的区域有阴影,是血块不是我现在还不能定论,这种变化很奇怪,据您所说高中受伤离现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然而血块重新产生这种事情医学上还没有太多解释,给您的建议是不要食用油腻的食物,这样会引发三高,保持情绪乐观,如果阴影继续过大,那只能说明,曾经的伤没有愈合好,现在因为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又发作了。”
“那我还要继续画画么?如果姿势的原因。”
“尽量减少,累了就不要继续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张明珠并没有打搅夏尔,让他开车接送,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还是打的回去吧。在出租车里,张明珠和徐强二人都没说话,她陪徐强坐在车后面,让徐强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腿上,她用一根手指梳理着徐强的头发,就那么一下,一下,她感到自己的裤腿上有一片湿湿的痕迹——徐强哭了。
“傻瓜,哭什么哭,坚强起来,我们还要等着宝宝出生呢,给起个名字吧。”
夜色那么的朦胧,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你进入了呓语,在某个角落,你把酒言欢,在某个角落,你甜言蜜语,在某个角落,你伤心欲绝,然而,你不知道,还有人坚强地活着,即使明天是一个全部毁灭的末日。
秋雨一直没有停过,十月结束以后,十一月的上海萧索和寒凉已经悄然盛行。徐强并没有听从医生的指示,而是继续创作他的画作。这个月份意味着徐强的宝宝已经能把妈妈的肚皮撑出一个小鼓包了,每天张明珠下班回家的时候,他都要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张明珠会告诉徐强,四个月大能有什么反应啊。
“你昨天还跟我说了,孩子在你肚子里面动呢!”
“我那是肠蠕动。我现在一看你画画,肠子就蠕动。”
“恩,我一定是在画布上画了一片吗丁啉。”
“蠢货,吗丁啉是促进胃蠕动的好不好?”
“我知道孩子为什么动弹了,他肯定是透过你的肚脐眼看我画的画了,也像赶快出来画上两笔。”
“这都是谁给你说的?想法这么龌龊。”
“我老妈,哈哈哈。”
“不跟你瞎闹腾了,医生可警告过你,不要太劳累,否则又会影响到你的手,大夫开的调节神经的药吃过了么?”
“吃过了吃过了。放心吧!”说完,徐强又抓起画笔创作他的画作《草原里的脚步》。他这么告诉妻子是不让她担心而已,他没有告诉妻子的是,如今他只要吃了那些医生开的药会变得嗜睡,终日脑子里空空如也,稍微产生的灵感和想法都会被睡眠搅的一干二净,也正因如此,他开始对刚刚产生的想法表示怀疑,这个不对,那个不行;而另一方面,那些药物确实很管用,但是病痛一旦发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