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漫长的暑假就要过去,我也不知道它到底记录了什么,每个下暴雨的日子里,我和徐强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会给他们特意放一天假,但孩子们都很高兴地来我们这里上课。渐渐地他们会背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会背了庄子的《逍遥游》,会背了李白的《将进酒》,徐强帮席多多把一副漂亮的水粉画表了起来,那天是席多多妈妈的生日,他领着多多来到多多家里,让他把画亲自交给了妈妈。
我和徐强的学生们到底有了多少进步,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也是最让我欣慰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才深信不移。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作为辅导班的最后一堂课,我和徐强决定把孩子的家长们都叫来,开一场辅导班毕业典礼,准备了几个节目。几个男生们一起朗诵岳飞的《满江红》,女孩子们唱英文歌曲《雪绒花》,徐强把学生们的美术作品挂在墙上。而只有穆小瑶没办法展示自己的才华,我看到她一个人焦急地坐在角落里,可我真的没办法。
“小瑶?”
她看到我叫她,很听话地走过来。我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说:“不用着急,老师会给你机会的,不用像他们一样真的表演那些节目,相信老师好么?”
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看着她的双眼,她也看着我,我想她听懂了我的话,于是我趴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了句话,然后又看着她,她笑了,对我点点头。
当一个一个节目按照预定的顺序表演完毕,到了毕业典礼的尾声,悠扬的乐曲响起,我拉着穆小瑶来到了客厅中间,很显然,穆小瑶的父母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们估计已经失去了耐心,当看到其他家庭的孩子们的出色表演,他们肯定心灰意冷了。
我拉着小瑶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小瑶是我们班普通又特殊的孩子,因为出生的时候发现有自闭症,所以我没有告诉班里的其他学生原因,只是告诉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要好好关心小瑶,我的学生们都做到了。我现在说出这个秘密,兴许小瑶的父母会不高兴。但我相信,小瑶的这些朋友们会一如既往地当小瑶的好朋友。”
我看到穆小瑶的父母眼里闪着泪花,我继续说:“在这里的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和不足,但我相信他们在这里都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我们的席多多同学,在这个客厅的一角,就有他的美术作品。在这两个月与学生朝夕共处的时光里,我发现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耐心是最重要的。不多说了,下面,最后一个节目是有小瑶献给父母的。”
我松开小瑶的手,让她一个人站在客厅的正中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嘴,稚嫩而又不成熟的声音鼓荡着声带,让它颤动出最美丽的声音:“爸爸,妈妈,我爱你。I、love、you!”
当这句话说完之后,穆小瑶的父母跑了出来一把把女儿拥在怀里,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和徐强还有很多父母都哭了。
这个假期就要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这些孩子们今后会怎样。从一开始徐强冒出这个点子到后来我真真正正地完成了这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是汤姆?克鲁斯么?),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当然,做梦也得有醒来的时候。徐强还是拉着我到他家去数钱,去掉那些购买教具的钱,以及我们要承担的水电费,算出来的数字让我们大吃一惊,一万八!当时我们的大脑嗡——地响了一下,这可是我父亲六个月的工资啊,如果用来交学费,可以交将近九个学期。
我俩不敢相信,两个还没有上大学的高中毕业生能够挣这么多的钱。距离我们俩开学还有五天的时间,于是我们抽出三千块钱,把自己上学所需要的东西,箱子,被褥,床罩,要求拍摄的二寸照片全都备齐,没有花家里一分钱。然后用剩下的钱去好好吃了一顿,剩下的一万四,我们一人七千,再用一千块钱平分之后给个自家人买了件真真正正的伍佰元的衣服。
我老妈第一次穿这么高档的连衣裙,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穿出去,嘴里一边说着干嘛这么破费,一边又面泛桃花地连睡觉都不想脱下来。
当离别的时光紧紧缩短到火车站的几个小时里,徐强已经拉着大包小包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等待着开往北京的列车了。而我要比他晚走一天。那天我帮他背着行李,在候车大厅外的广场上等候。他不愿意早早地进去,我也不愿意让他早早离开。徐强执意没有让他母亲跟来送他,他怕一会儿先哭的是自己母亲,然后他也会控制不住掉下眼泪。
我和徐强都还在为这个假期没有好好玩一场,只把时间都放在了辅导班上而遗憾,后来又说到上大学军训的事,更谈到十一不回家了,跑到对方的城市玩,但我们知道只要避免谈论分别,那么任何话题都是避左右而言其他的,是无关痛痒的。仿佛那个痛,才让我们最真实,才最有感觉。知道徐强把双手重重地搭在我肩上:“好兄弟,”我尽量让自己没有哭出来,他好像没这种情绪,“我得进站了,你要多保重,大学里好好学,咱俩国庆节见,别让咱们父母失望!”
我点点头,徐强放下手,然后接过我肩上的行李,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