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幽静的石板路,两侧种着枯萎的海棠花,大片大片的枝桠,光秃秃的,早已失去了生机。
她怎么走到这儿了?
上官若愚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瘪瘪嘴,准备打道回府,原路返回。
可当她刚转身时,余光却蓦地瞥见,一道黑影从前方的灰墙内跃出,迅速消失在了苍穹之下。
“他在这儿干嘛?”她眸光一颤,索性抬脚朝前方走去,那里有什么,竟然会让夜月在这地方现身?
穿梭过那片枯萎的海棠花海,一座被四方高墙围起来的殿宇在她的视野中出现。
宏伟的殿宇,已有些年月,顶端的琉璃瓦,失去了原本光彩夺目的色泽,瓦檐,墙面,圆柱,都透着一股陈旧,落败的气息。
她从高墙中央的拱形月门走了进去,在那宅院前,种着一株梧桐,枝干荒芜,树干上,爬满了皱巴巴的皱纹,品种特别像是她以前见过的那一株。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二皇府内,在她的新房前,院子里也种着一株梧桐。
“巧合吗?”她微微眯起眼,眼底掠过一抹精芒。
正当她准备仔细观察观察这座殿宇时,忽然,从前方掉了漆的破败长廊深处,一抹熟悉的白色人影,远远走来。
陈旧的孤宅,落寞的长廊,他似从遥远的过去一步步走来,浑身散发着一股与这间僻静殿宇相似的气息。
上官若愚心尖忽然泛起一阵抽疼,她用力捏了捏拳头,“你怎么在这儿?”
话刚说出口,她恼得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尼玛,人家是一国皇帝好不好,这里是皇宫好不好,他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她的智商是被狗给吃了吗?
她面露几分懊恼,后悔得在心头捶胸顿足。
“这里是母妃的居所。”南宫无忧驻足停在她身前,淡淡的说道。
如清风般飘渺清浅的话语,却让她听出了几分落寞。
甩甩头,他的母妃,不正是传说中因为生产,结果导致失血过多惨死的先皇后吗?
“你这时候过来,做什么?”他不该去刑场,围观行刑吗?
“突然有些想念母妃了。”他云淡风轻的解释道,神色淡泊,眼眸缓缓扫过周遭的一切,好似透过这荒芜的场所,幻想着,当年,此处门庭若市时的繁华样儿。
“听说母妃还在世时,这里种满了遍地的海棠花。”他犹记得,那片美丽的海棠盛开时,是怎样的一番盛景。
花虽美,却也易灭。
如今,仅剩的,只有这遍地的残骸,还能供人去幻想出,那时的繁茂。
上官若愚没有吭声,那是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这人分明是在回忆过往,可他的神色,却如往常一样,淡漠得毫无半分人气。
“大家都说,母妃生前冠绝六宫,荣宠无双,可我竟一次也未见到过。”平静的话语细细品尝,不难听出那份苦涩与讥诮,如远山般恒古清秀的眉峰,微微上扬,唇角轻翘,那笑,似昙花,美若惊鸿,却也似罂粟,危险至极。
“这里自母妃过世后,一直被存封,是宫中的禁地。”
上官若愚忍不住皱眉,很想告诉他,不想笑就别笑,笑得难看死了!
“生前再多荣宠,死后也不过一具枯骨,要来何用?”他轻轻摇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暗色。
“那也是上一辈的事,而且,你说了老大半天,能直接奔入正题吗?您老到底想表达什么?”上官若愚恶声恶气的打断了他忧郁惆怅的回忆,她不愿见他这般落寞,更不愿意他去钻牛角尖。
眸光忽地轻颤,那让人揪心的抑郁,自他的眼底退去,重新化作清明。
他定眼凝视着她,道:“我不是父皇,你也不会是母后。”
他们的结局,断不会如前一对那般。
“生同衾,死同穴。”轻如鹅毛的嗓音,灌入耳膜。
他的语调很淡,可话里的决绝,却令人心惊。
上官若愚怔怔的看着他,眸中情绪不断变换,似惊愕,似恼怒,最后化作漠然,“我一直觉得自己会长命百岁,你能别咒我早死吗?”
“……”暧昧的氛围,刹那间,随着她这番话消失得一干二净。
南宫无忧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想告诉她,此生,生也好,死也罢,她与他都会是永不分开的。
“是,你定会长命。”到那时,他也将与她一起白头。
纵容,宠溺的语气,激起了上官若愚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忍不住抖了抖:“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在这种地方,讨论这种话题啊!”
她明明还在恼他,气他,为什么在听到他这些话后,心头还是会感动,会动容?
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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