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琉璃第三次走黄泉路吧。
每次走在这条荒凉而阴森的长路上,总会有种人生已经到了尽头的错觉,似乎继续往前走,就可以忘记这一世的全部,一碗忘情断了情,往生台上寻新生。
“逸儿,忘情水真的只对凡人有用吗?”琉璃淡淡问道。
萧逸一直跟在她身后,听到她终于开了口,又是惊又是喜,连忙答道:“我很小的时候听说过,孟婆婆手中有忘情药,对六界之人皆有用,但这鬼界主司人间生死,故奈何桥边的客栈,之供人间忘情水。”
“逸儿,如果找不到办法恢复魔头的记忆,我就去讨一碗忘情来,一口喝个精光痛快,到时候,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我带回须臾幻境去,我就在那里永远不出来了。”琉璃说着,淡淡地笑着,她已经不哭了,看上去似乎状态不错,看开了许多,只是心里怎么想的,连萧逸都摸透不,他只知道她现在的心,都快死了。
“我不要!”萧逸脱口而出,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倔强。
“逸儿,不听我的话了呀?”琉璃还是笑着。
“听说孟婆婆手中的忘情水,可照出这一世心中挚爱之人,只要决意喝忘情的人,便可看到水中幻影。”萧逸转移了话题。
“是吗?这可好玩,到时候我就认真瞧瞧。”琉璃仍是笑,笑得温婉,温婉得一点儿都不像她。
终于,主仆止步,黄泉路两旁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彼岸,如火龙一样,照引着前方的路。
“这花真美。”琉璃感慨道。
萧逸静默无声,退到了一旁,而琉璃骤然拂袖,瞬间,两旁的彼岸花被浇筑上了一股股炙热的青铜融水,一下子全都蔫了,须臾而已,青铜融水凝固,一地青铜色,再见不到任何一丝妖红之光。
琉璃眸中那冷意骇人得寒,她依旧在笑,这才继续往前。
恨,滔天的恨都无法表情,之能体会,只有静默无声的萧逸明白。
他知道主人恨彼岸,却不曾想过竟会有如此滔天只恨。
走过了一片阴森森的黑暗,终于光亮远远地透射了过来,前面便是孟婆婆的客栈还有那忘川河上唯一的古桥,奈何桥。
那个妖红的影子,就坐在桥边的三生石上,他身旁插着一盏灯笼,如同他一样的静默。
奈何桥边,忘川河畔,三生石上,只有他一人的影子,不见孟婆婆。
琉璃在他面前止步,依旧是那温和的浅笑,道:“彼岸,好久不见。”
“我等很久了。”彼岸淡淡地开了口,声音有些哑,似乎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了。
“奈何桥上久等我?这琉璃可受不起,奈何桥上约三年,约的可是爱人,等的可是情人,你们是敌人,你等我作甚呢?彼岸哥哥……”琉璃还是笑着。
这一声“彼岸哥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她仿佛是故意的,不再称他彼岸姐姐,而称呼他彼岸哥哥,这一个称呼里包含太多太多了,万年的情义,万年的欺骗,还有,如今的恨。
“彼岸哥哥……”
这声音就在他耳畔一直萦绕着,让本就没打算看她的他,更是无力抬起头来,只隐约看得到他低垂静敛的双眸,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不是该趾高气扬的吗?不是该胜者为王的吗?不是该咄咄逼人的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此的沉默,任由她一字一句,刺痛了他的心。
“我已经来了,什么条件,你说吧。”琉璃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同他耗着,直接开门见山。
“为什么至今,你都不问一句为什么?”彼岸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
“伤害,总可以寻到无数的理由,只是不管是什么理由,统统都是借口,伤害就是伤害。”琉璃冷冷说道。
彼岸突然笑了,仰起头来,放声大笑。
琉璃退了一步,冷眼看着他,耐性已经到了极点,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到了多看他一眼她都不愿意,“不谈的话,告辞。”琉璃
“他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你就这么心急着想走?”彼岸说着,缓缓摊开了大手,一颗泛着幽幽蓝光晶莹透亮的琉璃舍利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琉璃那冰冷的双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只是,终究还是安奈住了忍不住想伸出的手,“因为,不想看到你。多一刻都不愿意。”
这些话,她恨在心中难受,她就这么一吐为快了,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即便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有个位置,一直一直都是她的。
或许,这就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可悲之处吧。
“是吗?”他也笑了,笑容都还可以如此安静,隐着一抹谁都捕捉不到的哀伤,“琉璃,这是佛界遗失在六界的琉璃舍利,可毁天地规则,灭六道轮回,心如琉璃明净无秽者可得知,这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心如琉璃明净污秽者,只有昊天,无心者方才养成这琉璃舍利,这琉璃舍利入炎魔之道,被你误吞成九命,我必须将它们全都逼出来,至于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