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罗睺,潜藏在黑暗中,见惯的无非都是阴谋诡计虚情假意,倒是这帮家伙,包括徐乐在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蒙着头瞎撞。但是这几个人之间,却让罗睺七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互相关心互相照应的真诚。
有的时候还蠢得挺有意思的。
“说什么也要置办一个象那几个家伙用的睡囊,看起来就挺暖和挺舒服的,也是他们从那光圈的另一头带来的么?那里会是东华什么地方?术师七境以上才能用缩地之法,而且仅术师自己缩地百里而已,哪有一下子几个人就都能来来去去的?这几个又哪里有术师七境的影子?”
罗睺七娇柔稚嫩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在陵墓里面回响,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在看到那几个家伙互相扶持踉踉跄跄的在东华闯荡之后,罗睺七自语变得多了一些,仿佛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人同样会随时倾听她的絮语一般。
正在罗睺七无聊低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低低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罗睺七何在?”
罗睺七浑身上下瞬间绷紧,一个翻身就已经从高高的神道碑落下,举目四顾然后拜伏在地:“恭迎国师!”
一个一身麻袍的身影,先在远处闪现,每一迈步,似乎都跨过了数百米的距离。这身影扭曲模糊,还笼罩在一片若隐若现的烟气中。就如鬼魅一般,忽然就已经来到了冉厚陵中,站在了罗睺七面前。
这身影高瘦,麻袍紧紧遮裹,戴着兜帽深藏面目。正是隐居在周墟鹿林深处的那位执掌罗睺的国师。
罗睺七拜伏在地,不言不动,浑身微微颤抖,仿佛有绝大恐惧正在加身一般。
国师抬起手来,麻袍下只露出两根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抬,罗睺七就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不用怕,你做得很好。赵魏即将到来之战,牵动天下,所以我必须也得出鹿林了。去魏之前,特意过来布置一番。”
罗睺七悄悄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息:“还请国师指点。”
国师微微摇头:“赵国势盛,正欲东出以争天下。更不用说背后还站着齐人,站着我的那位老对手。赵人近来对秦人逼迫,也是为了压服秦国,将其拉上战车。秦国今年必然将有大变…………而我们实力有限,秦国这里实在不能投入太多力量,只能专力于魏国。希望能在西绝关前将我那位老友的野心扼杀……如今能在秦国的人手,就只有你和勉强抽出来的罗睺十五了,也只要注意那徐乐就好。”
罗睺七低声道:“属下该如何行事?”
国师淡淡道:“你对徐乐如何看?”
罗睺七思索一下,轻声回答:“似乎对东华一切懵懂而无所知,极看重照应他的那几位私属,应为重义之人。有傲骨却知道进退……至于自身实力,身负日曜功法后,进境尚速。想必没有多久就该闯锻体第二境这个关卡了。史家之人,看来也颇为看重他,不过还没有太明确拉拢的姿态,只有史豹与徐乐突然交好起来。”
国师点点头:“但负日曜真法,自行引天地元气汇聚,真元凝练,五行之威俱可熔炼,习练各种战技也远快于常人,只要能撑过那一道道关口……这人必然要为我们所用,不过却得让他心甘情愿求上门来……我此来就是做这样布置的……”
他手一翻,一个木盒就突兀的出现,随手扔在了罗睺七脚下。
“里面除了你必须的应用之物外,还有五张烟镜符,到时候你可以露面交给徐乐。就如此这般可他说…………”
国师声音放低,密密的交待了好一阵才算告终。罗睺七静静听完,只是点头领命。
一切布置完毕,国师伸出枯瘦手指,抬起了罗睺七下巴。罗睺七丝毫不敢反抗,只是任国师动作。
星月光芒透过陵墓中参天古木洒下,落在罗睺七斗笠下露出的半边面孔上。
少女下巴尖削,双唇红润微翘,露出的肌肤晶莹白腻,似乎自己就会发光,让这星月光辉都失却了颜色。
“那光圈之事,只能藏在心底。除我之外,再有一人得知,你知道后果如何!”
罗睺七红润微翘的嘴唇变得苍白,低低道:“属下知道。”
“…………罗睺十五听你号令,不管秦国变故如何,无论如何要确保这徐乐平安!带离他离开秦国!不要忘记你的出身,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本钱是什么!”
再下一刻,罗睺七就觉得自己下巴上那冰凉诡异如蛇一般的手指触感已然消失,再低头望出去,冉厚山陵月色漠漠,风吹林动,哪里还有人影。
只有地上那个式样简单的木盒,才代表刚才那一切不是自己的噩梦。
罗睺七茫然的将木盒拾起,打开来之后,除了几叠符纸之外。还有一个小瓷瓶。她打开瓷瓶,取出一枚漆黑的丹药,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吞服下去。
无论如何也要让徐乐为国师效力?难道他最后为罗睺之首么?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永远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再也摆脱不得?
就算自己能摆脱这一切,以自己的出身,东华之大,又何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