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他们底下的青衣也好,先让街面干净民心稳定为上,刘大人觉得呢?”
青衣就是衙役巡捕们底下养的白丁打手,平日帮差官做事,不拿饷银,不被朝廷承认,但底下许多事的确是靠他们完成的。姜骅提出来,刘知府不好拒绝,当下就赞了几句,然后派人去知会下头。
有个商户立刻出来反对,说那些白丁青衣平日里就经常仗势欺人,这下得了官令办事,恐怕更要横行了,有他们还不如没他们。这商户也是有靠山的,且是刘知府不敢得罪那种。
刘知府面露难色,沉吟道,“说的也是……不知姜大人有何妙招,能让这些人既办事又不作乱?”
姜骅于是继续和他们讨论。
姜照听了一会就彻底明白了这里的场面。
在座没有一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包括父亲,也寄希望与大望山的驻军,虽然据理力争,但筹谋的也都是短期的法子——在没见到城外流民的面目之前,谁会相信那根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爹,您随我去城头。知府最好也去。”姜照低声打断父亲的讨论。
亲眼看看那些流民,然后,再说别的。
在南门报信的衙役回来之后,姜骅早就想去城头看看了,只是怕自己一走这群人出馊主意而已。女儿的话让他心中一动,立时几句轻飘飘的话扔过去,给知府扣了爱民如子、临危不惧的高帽子。
然后,自然而然地提议去城头看看。
刘知府坐在堂上和大家扯了半日,也是不耐烦了,无奈在座好几个人是他无法正面对抗的,于是就继续扯。从心里来说,这次事情虽突然,但他真是没当回事,自知乐康城墙厚门重,流民根本进不来,等驻军一到自然能够轻易驱散,所以打心底就没太当回事。
听了姜骅的提议,刘知府脑袋里也是灵光一闪。
既然根本不是危险,那他作为知府,“于危机时刻登城御敌,身先士卒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事后的名声可是大好了。稍作粉饰,就能掩盖事前不知情以及事中处置不力的小毛病。有了大义,在座谁事后给他上眼药都不好使。
于是,知府大人欣然前往。
当然面色是沉重而慷慨的。
姜照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和父亲对视一眼,须臾明白了其中关窍,顿时暗暗呸了一口。
有几个大户也跟着同去。
堂上缠磨这么一会,街面上已经越发清静了,差官开路,去南门的过程十分顺利。
知府一行的到来让守城兵卒们感到振奋。他们正对着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发怵,就算知道城门不可能轻易被破,也是倍感压力的,任谁看见那么多敌人能平静呢?现在当官的一来,而且是城中主官和大户们,好些人顿时有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感觉,仿佛一旦流民冲进来先死的必定是当官的。
“外面情况如何?听报流民来势汹汹,人数过万,本官实在放心不下。若真是如此,本官就算浴血城头,也要把流民抵挡在外,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祸害百姓!”
一边往城楼上走,刘知府一边大义凛然。
“大人,暂时没有什么动向,但这些人停着不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校尉上前禀报。
刘知府扶着腰带挺胸登楼,“不必惊慌,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本官都和你们同在,和全城百姓同在,绝不会让……让……这这这是……”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呆愣在城头。
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人头登时让他冷汗透衣。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何止过万,何止过万!
刘知府脑中轰然一声,一片空白。
他听得先前的禀报还只以为底下人惊慌过度,没见过世面,把几千人误说成上万人而已。因为按照常理,流民聚集起几十几百很容易,过千就有些难度,若是几千上万,穿州过府不可能没有前兆,其他地方的官府早就各处送信了。但此时眼前所见让他彻底惊呆,这么多流民,到底是怎么跑到乐康城来的!
他顿时把临城的知府在心里骂个狗血喷头。
瞒报,绝对是故意瞒报!
说不定为了省事,还故意帮这些流民隐藏行踪,故意引导他们来祸害乐康,好求得自家安宁呢。
官场上这种事屡见不鲜,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官的什么无耻之事做不出来?
这下好了,如此之多的流民聚集乐康,而事先本地府衙连一点动静都不知道,首先当知府的就是一个忽视民情的失察之罪。大望山驻军事先也不知道,也是失察,可是他们一定会把责任拼命往府衙这边推的,听说驻军参将那边京城有人,他刘知府京城可没硬靠山,到时候铁定他倒霉。
然后等驻军过来,劳军的花费不知要多少,对方肯定会在他身上狠狠揩一笔——驱散几万流民可不是轻松事。总之军功人家得,责任自家背,他娘屁的!刘知府暗暗用家乡话骂街。
这还不算后续要安抚百姓、安抚城中大户高门、安抚衙门上下、打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