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吊哪边?”
姜照耳朵里听着齐妈妈攀谈,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句。Du00.coM
在废园冷冰冰的破屋里,她瞎着眼睛躺在床上,弥留之际听到的就是齐妈妈的声音。事关生死,怎会忘怀?
这个齐妈妈,跟着姜芙龄嫁进唐国公府,一直是姜芙龄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她被姜芙龄抓回去,受刑拷打是齐妈妈主持,事后打发她“畏罪自尽”,齐妈妈也要居首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姜照眸光微冷,锐利盯了齐妈妈一眼。
当初竹签子扎进她指甲缝,齐妈妈做得可是毫不含糊。不知她要是也赏齐妈妈几根签子,这老货受不受得住?
“老太太还没说话,哪有你开言的份?”
越过齐妈妈身前,姜照直接走到祖母身边请安问好,“长房总说咱家上下没有礼数教养,原来她家的礼数好,奴才可以随意越过主子开口。改日再见大伯父您老人家记得问一问,问他那媳妇是怎么治家的。”
老夫人正恼长房不知深浅,对一大早跑来的齐妈妈也没好脸色,听了姜照的话当即点头,“这话很是,下次见了他我问问。”
姜照挨着老人坐下:“不过,下次见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呢。他不将您放在眼里,回乡也未必肯来请安,否则怎敢越过您直接摆布我的婚事。”
齐妈妈在北宅也是一号人物,被底下丫鬟婆子敬着的,此刻遭姜照祖孙俩当众羞辱,脸上哪里挂的住。
“四姑娘,我们府上好心好意请你去做客,你怎么满口乱说话?竟然把我们大太太叫‘他媳妇’,还说我家老爷不敬长辈,四姑娘,你这可是忤逆!”
姜老夫人脸色一沉:“我这亲祖母还活着,她要忤逆也该先找我,绕远到你家忤逆不嫌累吗?一个奴才,乱给主子安罪名!”
老太太向来护短。
姜照似笑非笑:“祖母,昨天贺氏上门吵架,今日一早又派奴才来聒噪,不给点颜色让她看看,恐怕她忘了您是族中长辈,也忘了您诰命夫人的身份。不如,咱们打这奴才一顿,杀鸡儆猴?”
齐妈妈心头一凛,因为她发现姜照眼神冷冽,似乎不是说笑。
“四姑娘,我是太太和三姑娘派来请你做客的,你怎能……”
老夫人打断她:“打一顿也好。”
“哎,我可是太太派来……”
“废什么话,拖下去,就在廊下打!”姜照得了祖母允许,立刻吩咐下人动手。
周围伺候的婆子丫鬟都是老夫人近身的,都明白主子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怠慢,当即捂了齐妈妈的嘴拖出去动藤条。没一会,廊下立刻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
程氏过来请安,前后脚杨姨娘也来了,分别带着自家儿女。程氏跟前是五岁的幼子姜熙,杨姨娘领的是姜燕,还有她生的另一个孩子,六岁的庶子姜焉。一群人走过庭院,看见齐妈妈被按在阶下打得惨,神色各异。
程氏进屋请了安就劝:“老太太,打了有一会了,让人停手吧?恐怕再打下去那奴才受不住,万一……”
杨姨娘道:“太太就是心善。可心善也得看对谁,长房欺到咱们头上你还替人家说话。”
程氏一滞,“这不是替长房说话,我的意思是……”
“太太虑事周全,您说得对。”姜照一语结束眼看要起的争执,看祖母没有反对的意思,径自走出门去。
她眯眼看了几藤条,琢磨要不要换竹签。
那东西可疼着呢,十指连心,不是藤条抽屁股能比的。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随即按下了念头。齐妈妈就来传个话而已,十指扎着竹签子回去,实在有损侯府名声。
遂挥手让行刑的人停下,对齐妈妈道:“回去告诉贺氏,她的鸿门宴我不去赴,她要怎样只管放马过来。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她可别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就要胡作非为。你告诉她,须小心后院起火,殃及子孙。”
齐妈妈已被打得说不出话,哪还有方才的气焰,只趴在刑凳上乱哼哼。
姜照面色一寒:“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没听见继续打!”
打人的婆子再举藤条。
“听、听见了!四姑娘饶命,奴婢听见了!”齐妈妈慌忙忍痛告饶。
“给我重复一遍!”
“是,是,奴婢回去要告诉太太,鸿门宴……祸及子孙。”一字不差地复述。
姜照这才点头,一指跟齐妈妈同来此时缩在一边避祸的两个小丫鬟,“带她滚。”
于是齐妈妈滚了。
姜照回屋,发现一屋子人都在看自己。是对她方才的严厉吃惊吗?她暗自摇头,自己行事风格已与昔年在家时大相径庭,惹人惊诧着实难免。
不过她不打算掩饰,而且,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恐怕只会更让大家惊讶吧。
“祖母,今早您吃的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