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没在也发不出声,哭得再也落不了泪,哭得再也睁不开红肿的双眼。她终于倦极了,就依傍着那个温暖的怀抱,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双眼的酸涩不适被冰凉化解,让她一夜好睡。醒过来,从面上摸下来一块湿润的帕子,已被她的体温熨烫得微温。毫无疑问,昨夜里那冰冷的东西,应该是它!
她揉了揉额角从床上坐起,正听得‘吱呀’一声草舍那扇竹门启开的响声,便抬眼往竹门处看去。
凤十七端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瓷碗,进门而来。一身衣衫尽是褶皱,头上用一支白玉簪子簪住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双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未睡的模样。
“醒了!”凤十七见她醒来,在门口略略顿了顿步子,对着她微微一笑,眉眼散落在周身的阳光还要绚烂刺眼。
在一瞬间的惊艳过后,她用双手捂住了脸,把身子往床内一偏,“不要看我!”
听得凤十七急促的脚步声在桌边一顿,像是把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她眉头一皱,双手捂得更紧:“不要过来!”
脚步声果真应声顿住。
“青青——”凤十七低低的唤了她一声,话音里有着迷茫和无措,似乎还有着一份淡淡的哀伤。
若是不解释,敏感的凤十七定然会以为她对他有了厌烦,便又开口补了句:“我昨夜里哭了这么久,双眼一定肿的不能看了!现在我这个样子肯定很难看,我不想你看到,你不要过来!”
意外的,这次凤十七不但没有听话,反而更急的走了过来,往床边一坐,就伸手来掰开她的手。
她自然不依从,一双手紧紧的捂着脸,一寸都不肯挪开。
凤十七也没有勉强,手仍旧轻轻握着,柔声细气的话语里带了十分如同哄劝孩子般的耐心:“用凉帕子冷敷,可是有效的偏方。我小时候哭完,奶娘都是用这个法子给我消肿的!你现在的双眼,一点异样都没有。不信,你去对着盆里的水照一照!”
想起了他一夜未眠,熬出来的憔悴面容,她移开手。和他饱含柔情的双眸碰撞,蓦然生出一股心疼。伸手去抚他的脸,手从他脸颊一路滑下来,微微扎痛掌心的是他新长出了胡渣。
她的手一颤,这和童年记忆里,久违了感觉,让心头发酸:“傻瓜!就为了给我敷眼睛,让自己一夜都没睡!”
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看着她柔柔的笑。相比白玉熙说甜言蜜语时,她的无动于衷,此刻心中却是暖暖的,温温的,大概这就是世人称之为感动的东西吧!
虽然还想和他这么柔情对视得久一些,却无奈被肚子叫嚣的咕咕声,给煞了风景。
凤十七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虽然舍不得这只小手抚在自己脸上的温暖,却更舍不得,让她挨饿:“饿不饿?喝点粥?”
“嗯!”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去掀被子,却被他制止。
“就在床上吃吧,我去把粥拿过来!”
若是华裳师傅在,一定会说她不像个样子。但凤十七又不是白玉熙!她在他面前是不需要伪装,更不需要掩藏心意,这本来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她想他看到!也愿意的他看到!
她伸手去拿凤十七手上的粥,凤十七的手往旁一偏,没给:“我来!”
柳青青啊柳青青!享受了一晚上的美男湿帕子敷眼伺候,还能赖床,更能赖在床上让美男把热乎乎的粥送到嘴里,真是不知从哪里修来的福气!这样的福气,让她患得患失!都说美好的东西容易失去,她多希望这份美好能这么永久下去!莫名的,她居然生出了几分惧怕,怕自己没那瑞气满盈的命数来承接这样的福气!
凤十七把一勺子粥送到她嘴边,见她似乎在晃神,便柔声问:“怎地不吃?在想什么?”
柳青青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些纷繁的思绪,对着他盈盈而笑,张开口含下了粥。
甜的,暖暖的,一如她对接下了两个月里的每一天的感觉。
这两个月,她不是媚诛,不是媚瑶,更不是逍遥王府的暗人,只是柳青青。而他不是云起山庄的庄主,不是都城里的富商新贵,只是凤十七。摆脱了世俗加在他们身上所有的枷锁、禁锢。日子变得恬淡又安然。多想就和他这般,在这密林里不知时日岁月的过下去。
但快乐的日子容易过,昨夜里,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家伙立在窗口,她便知道,自己要回到逍遥王府,面对真实生活的时刻,即将到来。
雪语口中那是衔着那一团揉得极紧的小纸团,上面依旧是公仪璟遒劲的字迹,依然还是那五个字‘白玉熙已返’。如一道符咒,催动她返还的脚步。
“在想什么?”凤十七的气息吐在耳边,双手跟着环上了她的腰,贴着她后背的那颗心,跃动得快速有力。
经过了这两个月日日夜夜的相处,终于能让道德感极强的凤十七顺畅且自然地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虽然是他此刻的极限,但他似乎越来越沉溺于这样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