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虽对柳绿没多少好感,尤其是在晓得她做了那样背主背德的事情之后,本来残存的一点情谊也被消磨殆尽;但知道她如今这样可怜,王嬷嬷心中也替她念了句佛。Du00.coM
“这件事娘娘打算怎么办?”
“嬷嬷代我去趟穆家,找个说得上话的,把柳绿先接到穆家去。”
王嬷嬷不由得怔住。
“这样的事说到底了都是些百姓家常事,我来办或者派宫里人去办难免显得庄重过了头,柳绿也算得上是从穆家出去的,交给穆家人办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
王嬷嬷尤有些迟疑,要知道穆府上下,对自家娘娘并不算十分的给面子。
“我晓得你问什么,上次穆老太太亲自来披香殿,吉祥话说了那么多,早就有投诚的意思了。”
穆府说话由有些有气无力,她虽说不上面慈心软,但也是个有良知的人。柳绿现在这样跟她其实也有莫大的关联,她虽不会一味去怪罪自己,但多少有些不好受。
王嬷嬷听罢也就没再问什么。
太监小安来披香殿已经半个月有余了。最开始他还觉得老天爷英明开眼,而且他是一个人宿,不必在像以前那样几个人挤大通铺,独栋的小屋子,日子要多快活又多快活。但渐渐地他就发现不对了起来。
宫里不给他派活。
虽说跟小德有过交接,但交接完了之后,宫里上下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派活。以前也是这样,方太医对他和善,但就是不让自己经手任何跟穆昭仪有关的汤药。从前的清闲日子小安过惯,但方太医怎么说都是个男人,粗心大意,也不会刻意为难他,但到了披香殿之后,景况就又不同寻常了。
自打到了披香殿,别人架空了不说,还隐隐觉得有人监视自己。这种感觉让小安十分的不安。但他没有证据,像做些什么讨娘娘欢心,却连娘娘的身也近不得。他不甚明白,但心里又似乎有隐隐的了然,有时候被人盯的太紧,也想仰天长啸三声,但因为怕死,最终还是忍了。
但也有时候,小安觉得自己怕是再也忍不下去。
王嬷嬷差不多到晚上才回来。穆浮晚膳没怎么吃,不过还好何峥今天有事传话说不过来,不然穆浮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法笑脸迎人的。到时候若细细论起来,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不讲吧心里难受,讲吧又遭人取笑。
“怎么样?”
一见王嬷嬷的面,穆浮就忙问道。
“娘娘您放心,人接出来了。”
王嬷嬷一脸疲态,脸上也是强抑的笑容,穆浮瞧了,再发问时的声音便有些底气不足。
“人,怎么样?”
踌躇了许久,穆浮还是没忍住心头的疑惑。
“人还好。”
王嬷嬷低着头,声音有些虚,便连带着说的话也显得不尽不实。
“本宫,也不是小孩子了,嬷嬷您说实话。”
“太惨了,太惨了。”
王嬷嬷像是情绪失控一般,一个绷不住,声音也跟着有些抖。
“娘娘,柳绿姑娘这回,真的是受苦了。”
王嬷嬷说柳绿身上全是伤,脸上多处淤青肿胀,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完全。穆家人带了家丁过去,少不得要闹将开,即便如此,人还是带回了穆家。
“请大夫了没有?”
“娘娘放心。”
她点点头,其实王嬷嬷办事,她自然是放心的。没料到的是那个男人竟恶劣到了这个地步,她始料未及,心中亦觉得愧悔。
又过了几日,小安觉得实在是过不下这种日日被人监视,或者说怀疑被人监视的日子。来披香殿伺候的时间越长,他心里的不安也就越强烈,睡也睡不安稳,整日又无所事事,小安心中撑不住,终于在一个落叶萧条的日子爆发了。
穆浮瞧着跪在底下的小安,心里有着说不尽的冷静与痛快。她玩的就是心理战。在确定这个人有问题之后,穆浮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小安露出马脚。
直到她想到了这个法子。
“娘娘,求娘娘别再让人跟着我了,求娘娘了。”
小安声音沙哑,瞧他面容,也晓得是多少个晚上都不曾睡好过,穆浮瞧了,施施然一句:“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做下过什么事,竟至疑神疑鬼般的到了这个地步。”
“娘娘您真会开玩笑。”
小安脸上冷汗涔涔,但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明白,自己今日要是不吐出些什么来,自己早晚就得被折磨死。
说还是不说!
“既然你觉得我是跟你玩笑,便回去吧。”
穆浮说着,起身欲走,小安终于承受不住,几乎是哭着求道:“求娘娘放过小的吧。”
“你这话,我不是很懂。”
穆浮放缓了步子,欲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