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高墙琉璃瓦,飞檐朱玉花生光,金鳞绕柱龙腾飞,清池氤氲水潺潺。
一角阳光自飞檐落下,铺及御书房一室微光,一推摞得高高的奏折中,三岁的慕容念恩从桌案上抬起头,一双清明亮澈的眼珠子盯着殿门口转了一圈,摇了摇头,又扭了扭小胳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父皇说,他要和母后给他造弟弟,他喜欢弟弟吗,他喜欢弟弟,可是那个弟弟才出生不到半年,就被送去了烈国,拒娘亲说是去烈国磨练,他心有遗憾,就说喜欢妹妹,父皇说造妹妹需要要日月精华,让他乖乖听话不能舍母后闹心…。父皇还说为了不耽误继续再造个弟弟,所以让他看奏折,处国事,当然,母后又加了一句,劳逸结合。
慕容念恩歪了歪束着小玉冠的脑袋,越想越不对,然后,想到王叔说他也要去玩亲亲,亲亲了快大半个月了,也没回不,小小身子突然跳上桌案,气指山河,目露凌光,“我…。”
“哎哟,我的小太子祖宗,你这是…。”殿门口,正端着糕点走进来的宁公公对着殿门口使了眼色,一旁太监纷纷低下头去。
慕容念恩看了眼宁公公,干脆一屁股坐在书案上,伸手将一堆奏折给刨向一边,父皇都说了如今盛世太平,这些个老学究还在上书这上书那儿的,真讨厌。
宁公公上前一步,将糕点递给慕容念恩,“太子…。”
“宁公公,我突然想起,昨日个李师傅教给的业题还没完成呢。”慕容念恩,似乎想起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郑重其事的拍拍宁公公的肩膀,“你收拾一下奏折,如果我今晚上还没完成,就全部搬去父皇母后那儿吧。”话落,小小身形在殿内一闪,便出了殿宇,然后似想到什么,那人影儿又一闪而回,拿过宁公公手中的糕点,又飞了出去。
宁公公愣在那儿半响,却没注意到自家太子那眼眸里闪过的一丝狡黠,只是看着桌案上的一大堆奏折头痛,皇上皇后嫌麻烦,将这人人想要的位置留给安王,结果安王嫌锁碎,又丢给了太子,这…。这下倒好,太子又…。
这天下间人人都想要的位置,就算累死在这奏折里也觉得甘心如饴,怎么偏偏他遇到的这些个主子都不按常理出牌呢,尤其是还是十二三岁少年之时的皇帝,慕容晟阳,如今更是于王府都少待,以前最喜欢亲近皇后娘娘,如今却是避恐不及,害怕皇后娘拉着他留下,对他微笑软语,然后一个不留神就留在了宫里。
所以现在皇宫里也少见安王,可是上外淘来好东西却是要当先送进皇后娘娘宫里的。
以前,安王做皇上之时还不这样啊,当真是近朱者赤近朱者墨?也的确,皇后娘娘是端庄,是雍容,是人间好颜色,可是,也是人间少有的腹黑。
而且…。他可不不敢将奏折真往皇上与皇后娘娘那里搬啊。
“宁公公莫要多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皇上与皇后娘娘难得这般日子,又如何要这些事情来打累。”殿内突然落下一人,正是莫名,不过三年间,莫名已经摘下了面巾,露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幽晦的眸中多了一丝曾经没有的泉色,眉宇间更显精毅刚魄。
“也是。”宁公公长长幽叹一声,而后看了眼莫名,如今他已不守暗处,统管皇宫禁卫军,他也曾经奇怪,三年前自皇上醒过来之后,莫名就摘下了面巾,他比莫名年长,同样也是看着莫名长大,也知其儿时艰辛,可是入宫以来却从不曾摘过面巾,却不知……
莫名笑笑,笑意有些生涩,却已经比之最初所笑之时好很多。
他的记忆里也有属于他此生难再忘的一段记忆,永远记得她说,“你要记住,你生来不就是为了保护谁而生,我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曾经宣读过什么,曾经受过如何的苦,这些我都不想再问,我只知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朋友,有危险我们一起抗,有难我们一起抵,此去绝名谷,能取尽量,不能取,安回,生命胜过一切。”那是一句或许放在任何时候于任何人来说不起波澜的一句平平清清的话,可是他知道于她不是。
在那个时候,那个境况,他看到了她转身之时面色的灰暗,于未知境地的不安,她一向隐忍,如初遇时御书房里,安然于隅,坦然自然,小小女子,未见圣颜,受恶整,却依然端然焉开,那样的女子,她以为他强大,可是却在她面上看到一丝不安,那一句,能取,尽量,不能取,安回,又融含了她多少心情。
后来,她又道,“长得好姿容,何苦掩藏,放下吧,人间好春色,何苦面巾遮了清风。”说这话时,她长发飞舞,与皇上比肩而站,却坦荡得惜惜之交。
倾刻而,他懂。
这是属于他此生的秘密,那个聪慧的女子许是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他自小被冷情浇灌的心终于脱了一层冰甲,开始面对阳光。
而今,三年时光荏苒,他觉得很好。
此刻,慕容念恩看似去向自己的太子宫,可是却在要到之时,脚步一转,钻进了某座假山之后,他没有跟随,没有宫娥伺候,母后说,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做,为君者,体民性,与民生,劳其骨,筋其肤,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