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澄对周宝璐说:“如果是佛道之人,那无非就是妖祟或是刑克,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多了,尤其是圣意如何,我们都没有把握,你不要掉以轻心。”
萧弘澄是觉得,父皇近年来行事格外叫他捉摸不透,若说他老人家宠爱贵妃娘娘,可真有了事,也并没有见回护,可要说不宠爱贵妃娘娘呢,又一直给尊荣,给体面,至少叫看邸报获得信息和女眷进宫请安的所见所闻揣摩圣心的前朝的官员们认为贵妃娘娘专宠,乃是后宫第一人。
所以,不大规矩的皇太子萧弘澄就在周宝璐跟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周宝璐笑起来:“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样说父皇!”她笑嘻嘻的也加了一句:“不过我也觉得父皇糊涂。”
她就说起今日见谨妃娘娘的事来:“我觉得谨妃娘娘比贵妃娘娘强多了,也不知道父皇的眼光怎么那么……嗯,不好!”
萧弘澄道:“那是父皇的事,咱们也管不着,不过呢……”
萧弘澄很正经的作为重要的事跟周宝璐说:“既然谨妃娘娘有心,你就不要怠慢了她,关于后宫的事我们议过几回,贵妃娘娘这些年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都相信,文蔚大约忍不了太久了,若是一旦有事,父皇大概不会再由一位娘娘管事了,若是几位共同管事,谨妃娘娘也是够格的,所以。”
周宝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有点吃惊。
进宫这些年,周宝璐一直在后宫里收买、培植、安插人手,因为贵妃娘娘不大懂这个的缘故,都还算很顺手,可不管怎么顺手,这些都是在暗中悄悄的进行的,当然没有在明面儿上。
周宝璐虽然是太子妃,今后太子爷登基,她是名正言顺的后宫的主人,可如今太子不是还没登基不是?她还是儿媳妇,就控制父皇的后宫,也未免太过分。
所以现在明白了萧弘澄的意思,周宝璐不能不吃惊,萧弘澄是要她借谨妃娘娘的手,今后遥控内宫,也就是不全在私底下了,很多人都会心知肚明,后宫是谁说了算。
萧弘澄见她神情,也笑起来:“这有多要紧呢,你什么都经历过了,这会子这样吃惊,其实放眼瞧瞧帝都众多人家,也有很多人家是年轻媳妇当家呢,甚至主母都还在,就放给儿媳妇、侄儿媳妇了。咱们家,说到底,还没有名正言顺的主母呢!”
咦,说的也是!
萧弘澄这强词夺理的本事越发大了。
不过既然萧弘澄这样安排了,周宝璐也觉得很有道理,总憋着气可不是她的风格,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同了,就像萧弘澄所说,后宫并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有个宠妃,反而是互相制衡,风平浪静才好。
周宝璐便说:“既然这样,我也多亲近谨妃娘娘吧,多瞧瞧她的为人秉性,总不能闹出事来。”
这说的倒是真的,不过,谨妃娘娘确实是个聪明人,还没等周宝璐再次上门,她就终于不再避嫌的自己上门来了,看来,不仅是周宝璐要与她亲近,她倒是更亟需与周宝璐亲近。
就在谨妃娘娘带着小公主亲自上门与周宝璐说说笑笑的时候,有些东西悄悄的绽放开来。
这一日,清晨下起了大雨,在赵家的别院里,文蔚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如珠帘一般的屋檐水落下来,姿态闲适,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分量:“那东西,可送进宫去了?”
文蓝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却坐的笔直:“大哥放心,已经都妥当了,谨妃娘娘是聪明人,既然已经投靠东宫,就不会放过贵妃娘娘,只要太子妃娘娘比贵妃娘娘聪明一点儿,谨妃娘娘定然就会要这功劳的,我再三推演过了,不会出差错的。”
卫贵妃借口心口疼,招清虚道人进宫,做法指属猪的阴人妨碍了贵妃腹中龙子,请了旨意须得每人喝下一碗符水,当然,太子妃娘娘就是属猪的。
太子妃娘娘若是不肯喝——当然,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应该是不肯的——卫贵妃就能告她一个抗旨,若是肯,那卫贵妃就拿到了法子,今后可以常常送东西去逼太子妃了。
这计策当然是出自文蔚,但除了文蓝,就只有文华林以为是自己偷偷得知的,自觉精妙无比,通过卫文氏献计于卫贵妃。
文蔚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半躺在椅子上,轻微的前后摇动,哗哗的雨声夹杂着这一点儿骨碌声响,似乎格外叫人觉得时光静止。
文蓝是前日才赶回来的,一直就在大哥这里住着,文阁老并不知道他回了帝都,这会儿他身板笔直,散发出一股似乎快要憋死的气息来。
可是就算快要憋死了,他也抿着嘴一声不吭,在大哥跟前,并没有打算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时光真的静止了似的,雨还在下,还是那样的声音,文蔚终于开口道:“你有话想说,就说吧。”
文蓝沉默着,终于还是说:“大哥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无话可说。”
文蔚道:“壮士断腕,痛是必然的,但总比抄家杀头强。我知道你其实觉得,不是十分必要,我不妨老实跟你说。这么多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