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妙猜对了。
正是因为姜妙。
吕妙之前那转身，让季石全身一震，因为联想到姜妙拥抱死亡的一天前，就是季石陪了她去买的衣服。
衣服也是天青色，跟今天吕妙所买的是一模一样。
然而，之前季石并没有立即发生这样的联想。
他只是心里隐隐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接下来吕妙的转身让自己看，跟姜妙那时的转身岂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么？甚至当吕妙天青色的衣衫也随了人飘浮起来，围绕在她的身边时，那种轻盈感，跟姜妙何等神似，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记刻出来的。
季石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吕妙。
吕妙的第一句话，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吕妙又说了一句：“季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季石正险些要说另一个人，就是姜妙的名字。吕妙这么一说，他好像才头一次听到这话似的，一怔，立即将已经来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当着吕妙的面再说姜妙，自己已经这么做过一回了，再将吕妙当作姜妙，她一定会心里难过的。
季石醒悟过来，也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有数点，自己流下了泪么？
总不能说是其他的原因，比如进了沙子之类，这儿是室内，何处来沙子呢？
季石看着吕妙，只是道：“没什么，没什么的。”
然后，他一低头，不经意似的将自己脸上的几粒眼泪珠给轻轻抹去了。
吕妙轻轻走到季石面前，道：“这一件好不好？”
季石道：“好看，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听季石的话，吕妙似乎脸上露出了很欣喜的表情，然后，她就告诉季石自己就买这一件。
当季石付钱给那小二时，店中小二对季石讨好一句：“你家娘子人生得美，这颜色配她，可真是绝配啊！”
季石听了此话倒没有什么，可是吕妙那边，她的一张小脸立时就红了起来。
这种话，头一回听人说，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也怪觉得心里甜甜蜜蜜的，真是“滋味万千搅芳心”。
两人出了绸衣店，季石跟吕妙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走到大街上，半途中，吕妙才忽然问季石：“季大哥，你想起了姜妙，嗯，她是叫姜妙？”
对于姜妙的事，季石并没有告诉过吕妙太多。
那是属于他的心事，不必告诉别人——季石一向这么想。有时问自己，是不是不敢去想呢？
他无法回答，因为那真的是心里一根刺，你去动它，就会知道它究竟会有多么的痛了！
现在听吕妙说起，尤其是吕妙说起，季石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颤。
默默的走在季石身边，吕妙忽然轻启朱唇道：“唔，季大哥，你一定又想起她了吧？”见季石没有吭声，吕妙顿了一顿，又接了道：“一定是这样子的，那么，她也穿过跟我一模一样的衣服么？”
一模一样的衣服？
当然不了。
这就如同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般，不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件衣服。
姜妙当初所穿的衣服跟现在吕妙身上所穿的衣服，不但说不上什么一模一样，反而简直可以说是很少相似的地方。
虽然过去的姜妙所选的衣服有着反古典的趋势，但是跟吕妙现在身上所穿的古代三国衣服自然是大相径庭的，只有颜色，天青色的颜色是相同的。
只不过哪怕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相同，罩在那跟姜妙有几分神似的吕妙的娇躯上，再加上那熟悉的类似场景，竟然也能够勾惹起季石尘封的强烈回忆来。
季石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的摇了一摇头而已，但那意思已经极为明白了，那就是——否。
吕妙见季石一直没有多说话，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立即便明白过来这是季石他不想多提关于姜妙的事儿，所以她便顺了季石的意，放弃了对季石关于姜妙这一块重要记忆的试探。
两个人并肩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谁也再没有说一个字了。
吕妙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季大哥他现在在想什么呢？他还是在想那一位姓姜的女子么？
而季石心里现在所想着的却是：姜妙跟吕妙，得之一，失之一，幸乎？不幸乎？
众人这下都换了新衣裳，再美美的睡上一个好觉，洗尽了这一长途的行尘，翌日精神焕发的向南皮县行进。
原来吕妙所说的远房亲戚就家在南皮的。
南皮县离东光很近的，就在东光的东北面一点点儿。
而南皮又在渤海郡府的东南面，距离也不甚遥远。
一行六人进了南皮县城，觉得这儿就比较热闹与繁华了。而热闹跟繁华通常都是跟和平挂着勾的，所以这儿看起来相对其他战乱纷纷，兵火连天的地方要好上许多。
季石心里暗自寻思着：这大概就是因为毕竟靠着渤海郡府治下的缘故吧！
袁绍，嗯，他这个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