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看那背影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哭得很沉醉,一遍一遍地叙述着他的心中之情,他说姬覆雨没有坟墓,连骨灰都被扬了,他不知道去哪里祭奠她,她是在这里自杀的,也许她的魂魄会停留在这里,所以他每晚要来,要来看她,诉说心事。
他告诉她,他是爱她的,也许在她死的那一刻她会觉得没人爱过她,但他是爱她的,永远都怀念她,感激她。
他象游魂一样,每晚出现在这里,其他的小伙伴们都出去自谋生路了,可是他却一步也不想离开,他的感情,爱情都发生在这里,他不能走。他要永远守在这儿,哪怕死在 这里。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扫茅房,倒马桶。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为的就是每晚能来这里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也不枉她疼他一场。
初初就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听着。他由于投入却没有发现她。
由此下去,他会哭上半夜,难道她要陪他坐到半夜不成?初初笑道:“你每天来哭不要紧,可是却把那些宫女太监们吓得够呛。”
他专注之时,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也吓了一跳,急忙从地上跳起来。但借着月光,他却看清了,这个人是最安全不过的人。也正是他不愿意走的理由之一。
他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道:“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这种不洁之地,陛下怎么能来呢?”
初初凝视着他,疲倦 地笑了一声道:“你说呢?宫里人都说 里闹鬼了,所以我来瞅瞅到底是什么鬼?”
他再不敢哭 了,象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站着。
“走吧?”初初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但又停下了,带着鼻音地道:“能不能求陛下一件事。求陛下不要赶我走。陛下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初初冷冷地道:“不行!必须走。”
只听他抽泣了一下,但终于没有哭出声来。
过了桥,那几个侍卫见他跟在初初后面。都上前来擒住他,就差五花大绑了。
初初笑道:“算了。放开他吧。他是朕的一个朋友。”
他今非昔比,那些侍卫当然不认得他,但那个细心的侍卫却看出来了。他是先女皇的男宠柔加。
出了御花园的门,初初对那个劝她离开的侍卫道:“从明天起,你就是副统领了。要尽职尽责啊。”
他急忙跪下磕头:“谢陛下赏识。”
初初让柔加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好好地梳了头发,那个俊美的柔加又回来了。
他走到初初跟前时先低了头,红着脸,无比害羞的样子。而抬眼时却是目光盈盈,初初竟然心中一动。
初初何尝不知道,宫女太监们都认出柔加来了。刚一见面就让他洗澡。也不能不让人起疑。连柔加自己都快误会了,他之所以那么害羞应该就是领会成,初初想要他。
其实初初不过是因为刚才听到他每天的工作是打扫茅房的,所以才先让他洗个澡。
他咬着嘴唇,无比紧张地扣着手。其实是在等她来唤。
初初道:“坐吧,不用那么紧张,朕不过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他慢慢地抬起眼帘,柔声道:“陛下请说,”
“朕在想,你知道朕做了皇帝,既然想留在宫中。为什么没来找朕呢?”
他又低了咬着嘴唇,柔声道:“柔加的这种身份,怎么来找陛下呢,会给陛下抹黑的。”
他的那种温柔似女子但却有他独到的妩媚之处,尤其是他抿嘴一笑的时候,那种情境会把人一下子拉回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很干净,很纯真,同时也很美好。
他象一个懂事的小女子,加着小心与讨好。而他的讨好就在每个微笑当中,每句话当中。虽然温柔得有些柔弱,却让你不能忽视,因为是那么舒服。
他很知道自己的身份,半抬着头,灵动的眼波在她脸上闪动了一下,然后又把头低下了。
他柔声道:“柔加之所以每晚会去哭,其实也是因为想见陛下而不能见。又没有可诉苦之人。只能借着哭先皇而发散出来,请皇上赎罪。”
初初笑道:‘为此你装鬼吓宫里的人,也让朕注意到你,然后找到你是吗?”
柔加紧张地跪下道:“柔加只是情不能自已,并不是存心装神弄鬼吓人,请陛下明查。”
初初虽然有些心动,可是传出去毕竟不好,她新皇没 几天就留用姬覆雨的面首,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她忽然想起他烤得一手好鱼,便问他是否会做别的。他说也会做一些。初初道:“你既然想留下来,去御善房做事如何?”
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忙跪下谢主隆恩。
然后道:“时间不早了,皇上日理万机也早点休息吧,奴才告退了。”
初初实在有些不舍地挥了一下手,道:“去吧。”
初初简单地沐浴一番,然后躺在大罗帐内。一张巨大华丽的龙床,垂下描金纱帐,象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