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钟书看着那一纸通知冷笑,收缴工场?别说你谢一鸣只是个小通判,就算当朝宰相都没这个能耐!
莫钟书早就想好对策,如果谢一鸣只是想革掉自己的功名,那随便他革;如果他企图抢夺船队,自己就要想个法子在船只回来之前先把船截住。读零零小说但玻璃工场,他不管,留给吕熠操心去。
看来谢一鸣虽然得了那位京中大人物的垂青,也没有多大的长进。他怎么就不想想,莫钟书生来就谨慎小心,在澄州的许多年都只在毫无风险的土地田亩上投资,连开个面馆都要等到中了秀才之后,以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捣腾一个既没风险又好赚钱的玻璃工场?就连方睿远在澄州,都能猜到莫钟书只是个挂名老板。谢一鸣脑筋不好,人缘也不好,陈琨一定知道玻璃工场的背景非同一般,却不肯提醒他半句。
此刻,莫钟书的心情好到可以飞起来,这下有好戏看了。吕熠是皇帝,谢一鸣是官,他是民,民斗不过官,官斗不过皇帝。要是谢一鸣只革掉他的功名,甚至夺走他的船队,吕熠都未必会出手,可是谢一鸣竟然想把手伸到玻璃工场去,那就是给他自己找死,至于怎么个死法,就得看吕熠的心情了。
莫钟书让人把这通知送到玻璃工场,王长贵只看了一眼,就叫个工匠把那张纸拿去擦屁股。
这三天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无聊,莫钟书便开始画漫画,画好了就给《松江商报》送去,还特地嘱咐了要全盘照登出来。他画的都是谢一鸣当年在观澜书院里的糗事,并不指名道姓,读者看了只会当成有趣的笑话,谢一鸣却被气得七窍生烟。
到得第三天下午,江苏巡抚出人意料地莅临松江,召见包括知府、通判在内的一切官吏,天都黑了才放人。可这样也挡不住谢通判的工作热情,掌了灯也要派衙役去拿拒不执行判决的莫钟书,又派了两个衙役带着那几个打算接手工场的商人及其家丁去了工场,不过这些人都被王长贵叫人狠揍一顿还关了起来。
莫钟书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大群水手装扮的人。
谢一鸣看着那些壮汉高卷起来的袖子下面一只只像大铁锤般的拳头就暗暗心惊,忙又多召了一队衙丁上来护驾。
谢一鸣以莫钟书不遵官府判决为由,宣布革除他的功名。
莫钟书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是个实用主义者,举人的名头拿出去连个烧饼都换不来,谁爱革谁革吧。
接着谢一鸣就想叫衙役把平民莫钟书打板子。这一下跟着莫钟书来的那些水手不干了,衙役的手还没碰到莫钟书,就被水手们三拳两脚的全都打趴下来。
谢一鸣暴跳如雷,“你们这帮刁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两个水手大步一迈,就到了他那张公案前,左边这位一拳过去,谢一鸣的鼻孔流血,右边那位不甘落后也给了一拳,谢一鸣就吐出两个门牙,吓得他缩到公案下面不敢出来。
莫钟书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道:“王法自然是有的。不过谢通判不是王,说的话也不能算是法!”他本来是想继续在松江看戏的,不过李长义昨天刚好来到,听说之后就劝他先避避风头。这时候潘慧言已经带着老太太和两个孩子上船去了,闹完公堂他就出海去,谢一鸣你有本事指挥海军来追啊,这动静闹得越大,吕熠就越饶不了你。
这些水手都是乌托岛的子民,都是原来在大陆上被官府迫害不得不出去做了海盗之后才到乌托岛落户的,对这些仗势欺人的官吏早就看不顺眼,平日回到大陆总被少岛主管束着不许惹事,今日竟得了少岛主的吩咐,陪着莫钟书来闹公堂,便抓紧时间出气,见了东西就砸,见了官儿就打。那些衙丁差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都懵了。
正闹得欢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钦差大人到!巡抚大人到!”
接着就见两个中年男子在许多官僚衙役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挺胸凸肚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太监,应该就是钦差了。谢一鸣认出谦卑地走在后面的正是巡抚大人,那个钦差今天一直跟在巡抚身边不开口,当时他身穿便服,许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巡抚的一个随从。
巡抚进来后就狠狠地盯着谢一鸣。今天一早钦差突然降临,一句话都不多说,只叫他陪着快马加鞭地赶来松江,到了松江也不表露身份,就让他看着这班地方官不许离开。巡抚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有人来报说通判衙门闹起来了,钦差就马上换了衣服赶过来。巡抚久经官场,马上就明白是这个傻不拉几的惹下泼天大祸了。
钦差从怀中摸出一卷明黄色的东西,他还没开口,众人便知道那是圣旨,除了莫钟书,都跪了下来,就连乌托岛来的水手也不例外。
莫钟书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这些水手,庆国的皇帝传个话而已,关你们乌托国的子民屁事,跪的哪门子神仙?王权崇拜思想在中国根深蒂固,这些人即便身负血海深仇远走海外,在王权面前仍然会骨头发软。莫钟书心中盘算,等会儿见了李长义,一定要给他多灌点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