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钟书在王夫子前面不敢放肆,便把沈治平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了一遍。Du00.coM王夫子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久旱必蝗”这句话他也听说过,现在已经连着几个月没下过雨了。
教室里的几个学子都走了出来,围着莫钟书七嘴八舌地追问:“真的会有蝗灾吗?”“什么时候呀?”这些人有的是出于对灾难的忧心,有的却是出于无知的兴奋期待,但都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日期。
莫钟书苦笑,他又不是先知,就连蝗灾可能发生也只是个推测,只是想防范于未然罢了。对于那些要求确切消息的询问,他只能一再重复:“仅是推测而已,信不信由你!”他能做的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蝗灾也许会于近期发生的消息,很快就在书院里传了开来。有的人相信了,便也转告自己的家人朋友,采取可行的防范措施。更多的人认为莫钟书是在散布谣言危言耸听,甚至把那些因为相信莫钟书的话而早早收割庄稼的人也当成一个笑话。
老太太的地收完绿豆后就一直空着,她看不上占城稻那点小利,只等着天凉了好种小麦,所以倒不惧蝗虫。莫荣添和太太王氏也有几块田产,莫钟书派阿贵把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莫钟书自认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提醒的他也都提醒了,就把这事情放下了。他又回归了七岁小孩的位置,每天除了必要的功课之外,就要专心玩耍,这样才能健康成长。
天气依旧酷热,偶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的也是阵阵热浪,就连半山上的书院里也燥热难当。
几天过去了。
外面的天依旧是晴朗得刺人眼目。突然之间,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阴云,把阳光都遮蔽了,天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恰好是课休时间,大家见天色转暗,还以为是要下雨了,可惜来不及高兴,就见到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了外面的树枝和花草上,发出奇怪的声响。没多大工夫,树上的叶子就消失了大半。原来是一群扑着翅膀的蝗虫!而天上还有遮天蔽日的一大片。
有几个不知厉害的学子走到外面去看稀奇。他们一走出去,便有蝗虫落到他们的身上脸上,吓得忙又躲回教室里,头脸上已经带上几个红印子。
终于来了!莫钟书叹息一声。他这几天没再去牧场,一切有大富和沈治平操持着,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莫钟书望着光秃秃的树桠,这些蝗虫来势汹汹,进食速度又如此之快,农田里那些作物比树叶要鲜嫩许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得一光二净了。
莫钟书直等到蝗虫都消失后,才到牧场去看看。一路上满目苍夷,不但田地里的稻谷被吃个精光,连河边的芦苇水草等也被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
直至他到了牧场,才在湖边看到了一块绿色。
沈治平从那天他们商量过后,就让陈叔柳叔停止给鹅鸭们喂饲料,把它们赶到草丛里觅食。因此蝗虫到来的时候,这些杀蝗英雄们表现得十分勇猛,吃敌无数,总算是保住了靠近湖边的一片草地,估计也够羊驴们吃到别的地方上长出新的牧草来的时候了。
莫钟书看着那块绿草地,心中的欢喜难以言喻,不经意间却看到一大群鸡在那上面啄虫子撒欢儿。他脸上的笑就凝住了。那些鸡看上去已有一斤多两斤重,起码也养了几个月了。
大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道:“那是管厨房的牛婶养的鸡。”牛婶原来一直把鸡圈养在她自己住的房子后,莫钟书从来不去那边,所以毫不知情。前几日飞蝗来袭,她见鹅鸭吃蝗虫吃得香,便把自己养的鸡也放了出来。
莫钟书的眉头紧锁:“当初买人回来的时候,你没给他们讲过我的规矩吗?”
大富的冷汗都下来了,五少爷现在的态度就和老太太发作背主的下人之前如出一撤,忙弓腰答道:“讲过,讲得很明白,要手脚勤快,认真干活,不能背地里干私活儿。”老太太要是抓住瞒着她干私活的下人,不但那个犯事的下人要打板子发卖,连上面的小管事也得吃亏。他今天可不要被连累了啊。
“你去把牛婶叫来。”
牛婶来的时候还很高兴。过去每次莫钟书特别交代她什么事情,都有额外的打赏。今儿大富没告诉她原因,她还以为又有什么好处给自己了。
“你这鸡养得不错,一共有多少只?”
“一百二十只。”牛婶这时候还在琢磨,莫非五少爷想要买这些鸡?那她得要个好价钱。
莫钟书努力压抑着心里的火气:“你用什么喂大它们的?”
“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每天喂些剩饭。”她觑着莫钟书的脸色不善,忙撇清一句:“五少爷明鉴,我可从没用过牧场的饲料。您叫陈叔柳叔来一问便知。”
莫钟书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给牧场工人提供的都是好白米,比给鹅鸭们准备的米糠贵出不止一倍两倍,而这十几个人的剩饭,就能养活一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