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暑气渐渐消退,天气一天天凉快下来。du00.com河水的温度已经不适宜游泳,但莫种书几个很快又找到别的乐趣,他们找来钓竿和鱼饵,比赛着看谁钓的鱼多。谁输了就负责收拾战利品。
这种比赛,自然是方睿落后,被强迫着做了半天苦工。小破孩以前从没干过这些,一不小心就让鱼鳞划伤了手,看着不断渗出血滴的手,他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莫钟书和李长义看着好笑,弄点火灰帮他止住了血,又替他把余下的活儿都干了。
莫钟书看他神情委顿,便给他出个主意:“下回你带个网兜来,专往鱼多的地方捞,自然就比我们钓的多了。”
李常义也凑过来道:“或者干脆就学附近的乡农那样,提前一天在河里下几个鱼篓子,第二天里面有多少,我们也都算你的。”
方睿噙着眼泪,怒道:“谁要你们让了?别太侮辱人!”他生气地一跺脚,跑了。
莫钟书看着他的背影,倒真的开始刮目相看,这个嚣张跋扈的小纨绔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光是坚持fairplay这一点就很可爱了!
因为喜爱,莫钟书便常和他说些钓鱼的要诀。方睿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说他都记住了,可下次鱼才刚一咬钩,他就又沉不住气地匆忙收竿。莫钟书只好背着他,偷偷将自己已经钓起来的鱼又放回河里去,免得他见自己输得太惨不高兴。
这天下午没有琴课,莫钟书吃过午饭就往河边走,看样子却又不像是去钓鱼。方睿远远见了,忙拽上李长义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到了河边,却见一只小船已在那儿候着了,站在船尾的是莫钟书的小厮二柱。莫钟书上了船,二柱划动船桨就要开船。方睿忙追过去喊道:“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跳上船,抹去头上的汗水,方睿才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莫钟书哭笑不得,这小破孩以为自己是去玩儿呢,竟巴巴地跟了来。等会儿到了地方,看他还有没有兴致玩了。
小船顺水往下游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大片荒地前停了下来。
方睿看着那一丛丛比他还高的野草就张大了嘴巴:“来这儿躲猫猫吗?”李长义悄悄在他背后拍了一下,这家伙太没眼色了,没看见一路上莫钟书都神情严肃,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伤脑筋呢。
这是大富今年秋收后买下来的一千五百多亩荒地。
这几年他们不断地买进下等田,然后陆续施加氮磷钾肥,按照作物轮作的方法来种田,每年调换种植不同科的作物,豆科有根瘤可以培肥土壤,葱蒜类有一定的杀菌作用,水稻田可以抵制旱地杂草,这般轮作,改良了土壤结构,提高了肥力,还减少了病虫害。又因为莫钟书按照佃田的比例给佃农提供仔猪,佃农们的粪肥也就充足。二柱和阿贵替莫钟书去做例行巡查时,遇上佃农施肥,还常悄悄地往他们的粪桶里加点糖,虽然莫钟书至今不敢肯定这能不能真的引来蚯蚓,但这种种措施叠加起来成效显著,他的庄稼长得就是比旁人家的好。
再加上莫钟书还记得一丁半点的经济概念,用做期货的指导思想来决定种什么。这时候的农民,也有头脑活络的,不只一味地种粮,也种些经济作物,不幸的是,这些人的思想大多落后市场半拍,往往是看今年什么最赚钱,明年就一哄而上都种那一样,却忘了物以稀为贵这一浅显的道理。大家都种一样作物,一到收获季节,这一样上市的多了,价格自然就暴跌。反而是去年价贱的,今年种的人少了,价钱倒又升了上来。莫钟书就专挑上一年最不值钱的东西种,反而踏准了市场节奏,年年都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这两点,大富对莫钟书佩服到五体投地,以为什么样的土地到了五少爷手里都能长出金豆豆来。
而莫钟书也因为大富踏实勤恳,种地也有经验,这些年来把他的几块土地打理得妥妥当当,对他十分信任,每次收获后只让大富挑选合适的田地买进,极少过问。
事实证明,过度信任绝对不是个好事儿。
大富听说有人出手大片的荒地,全部手续齐备,均价每亩只须几钱银子,忙不迭地买下来。他深信莫钟书有办法把荒地变成良田。
莫钟书却根本没料到素来精明能干的大富会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大富来向他汇报的时候,他还夸了大富一番,兴冲冲地跟着大富去看地的时候才傻了眼。可这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毫无转圜的余地了。
这是一片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代的荒地,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乱七八糟地长满了一丛丛的杂草,那草高的差不多有成人高,矮的也和他的膝盖齐平了。
荒地东边连着一座小山,不算高,坡度很平缓,莫钟书走过去,站到小山顶上,俯瞰下面的荒地。
大富早就在荒地上等着,莫钟书到来后他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自觉犯了大错,这些天总有些小心翼翼的。其实在莫钟书心里,大部分的责任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