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乔先生下班回家,发现秦笙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品茶,扫视一圈没发现洛远宁的影子,心里有了底。
虽然表面上淡定自若,可乔先生还是在心里偷乐。
谁让这小孩没眼力价,闹半天不说还要跟他抢女人。
他乔先生一声令下,立刻麻溜儿地给他滚回家!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说,孩子经历这种大事故后,回去在亲人怀里好好疗伤才是最有效的,所以乔先生始终觉得,自己干了件造福人民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是当看到秦笙略伤感地坐在藤椅上捧着茶杯发呆时,乔先生又有些不忍心了,他走上前,在秦笙身边的另一条藤椅上坐下,明知故问道:“洛远宁呢?”
秦笙抿了口茶,淡淡道:“走了。”
“嗯。”没有多说什么,乔郁拿起茶壶在空杯子里倒满了茶,扑鼻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拿起来喝了一口,满口余香。
“秦邈不是说,因为是特大事故,所以孩子的家属一时半会难以找到吗?怎么突然就来接走了?”秦笙蹙眉,满脑子的疑惑不解。
想起洛远宁走之前明明不舍,却懂事地叮嘱她:“姐姐,大叔欺负你,打他。”
那一刻,一股从来都没有的感觉涌上心头。哭笑不得与柔软相互交织着,浓浓的不舍也窜了上来,秦笙生平最烦的物种就是小孩,而如今洛远宁要走了,她却想要把他留下来。
虽然如此,秦笙也不意气用事,孩子回到亲人身边总归是好的,她的父母从小就不在身边,所以深谙亲人的重要性。于是理智战胜了那一点点来得莫名其妙的感情,秦笙最终还是送走了洛远宁。
感性和理智双双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被潮水冲刷过的浅滩什么都不剩,洛远宁在上面行走过的小小脚印也被抚平,留下的只有不断呼啸的海风,和……海啸。
想着,秦笙忍不住看了乔郁一眼。
乔郁不是海啸,乔郁是大海。
温和时宁静,生气时恨不得冲刷整个世界。
这时候,大海脸色微变,说话了:“大概是孩子的家属看到了新闻。”
秦笙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品了一口茶。
“我天天呆在家里也很无聊,想回你公司上班了。”秦笙闷了半晌,才说道。
总归是有点惆怅的,本来还有洛远宁陪着她,现在连他也走了,唯一玩得合拍的廖青也上班去了,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
乔郁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低声应道:“好。”
*
秦笙总感觉和乔郁同居的时间越过越快,一眨眼,很快又过去半个月。
生活渐渐进入轨道,两个人的感情也日渐升温,除去乔先生夜夜的折磨之外,其他时候还是很美满的。秦笙这么安慰自己。
这一天,陆苑琪那边传来消息,陆老在经历两个月的病痛折磨后,与世长辞。
打陆苑琪的电话没人接,隔天是一个陌生女人打过来,乔郁用一口标准的俄罗斯语和她进行交流,才知道陆苑琪两天不吃不喝,跪在陆老的灵柩前发呆。
过去的恩师辞世,总归还是要送送的,于是乔郁订了当天的机票,和秦笙赶往俄罗斯。秦笙犹豫要不要叫上秦邈,可是转念一想,秦邈工作繁忙,就由她代表秦家去送送陆老。
到俄罗斯的时候已经晚上了,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中旬,可是莫斯科仍然还下着雪。
下了飞机,有人在机场接应,秦笙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风衣,紧紧裹上。
秦笙的体质偏寒,所以从小比其他人都要怕冷,凉飕飕的风衣吹过来,她就感觉是一把冰刃在切割着她的肉,冷得发颤。
知道她畏寒,乔郁伸出长臂揽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很快就到了,忍一下。”
秦笙点头,缩在他怀里。
秦笙对陆苑琪了解不多,知道她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只当她父母早亡,后来乔郁向她说明白后才知道,陆老的儿子因为出轨,所以和前妻离了婚,离婚后两人都不愿意抚养孩子,于是把陆苑琪扔在陆老那养着,陆苑琪的父亲一个人去了别地,每逢过年才回来看一次。
所以陆苑琪差不多是陆老一手拉扯大的。
陆老的妻子早逝,因为她生前最喜欢看莫斯科的雪景,所以死后葬在了俄罗斯,因此,陆老才在俄罗斯买了房子,本来打算一个人在俄罗斯常住,是为了陆苑琪,才特意回国的。
秦笙想,恐怕陆老在死前都是幸福的吧?
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孙女,和自己的老伴共同长眠。
到达灵堂的时候,秦笙第一眼就看见了陆苑琪,她穿着一身黑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两眼无神地望着放满鲜花的灵柩,眼里没有一滴泪水。
灵堂里很安静,秦笙站在乔郁旁边,走上前献上两朵花,敛眸哀悼几分钟,并没有上去安慰陆苑琪。
也许她这样尽孝,她的心里也会稍微好过一些,逝者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