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张照片在世界这潭大湖中引起阵阵涟漪的时候,照片的主角此刻正躺在兵团大饭店的大床房内呆呆望着头顶装修精美的天花板出神。讀蕶蕶尐說網
石穿并不明白所谓的四星级或者五星级酒店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身下的大床很软很舒服。他并不知道近伍佰元的房费对于陈杰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这个数字对当年的他而言是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数字。
对于一个每顿饭最多不过一块五毛钱还要想着节省粮票的家伙,四星或者五星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有意义的只是这些数字带给石穿的巨大震撼。
如今的生活,已经贵到这种地步了么?
石穿忽然有了一些担忧和害怕,他不可能靠着陈杰等人一辈子,他必须要靠自己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内讨得一份生活。否则,别说去完成焚档,就算是要活下去对他而言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挑战。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是啊,他能做什么呢?
电视机又到了新闻联播的时候,主持人单调复又机械的声音正在不停的念叨:“今年,我国新增高校毕业生六百余万人,截止目前已完成就业的人数不足五分之一,大学生就业难依然是我国的一个重大社会问题……”
石穿有些烦躁的关了电视。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可不大容易。如今对一切都很好奇的石穿看到电视之后,便一头扎了进去,如饥似渴的去盯着每个电视台他能够捕捉到的每一个节目、每一个瞬间、知识乃至广告。自下午入住酒店开始,石穿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就连陈杰几人外出吃饭他也推拒不去,只可以用入迷来形容。
但此刻,他却烦躁的关了电视。
走到明亮的落地窗前,石穿俯身眺望着灯火辉煌的西域明珠,一时间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一种被时代所抛弃的无力感。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的时代,那他一个弃民、逃兵又能在这里有什么作为呢?
石穿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百无聊赖,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对于一个只懂得开关电视、电灯的人,屋子里的空调、电脑、无线WiFi好像都成了奢侈的摆设。于是乎,百无聊赖的石穿只好从枕头旁边拿起了一个小巧的耳机,心头有些犹豫动作有些挣扎的戴在了耳朵上。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耳机,而是李随风送给石穿的一件玩具——窃听器。接收器被李随风送给了石穿,而发射器却是在陈杰的衣领上。石穿到现在还记得,当李随风把窃听器送给他时嘴角那股猥琐的奸笑。
“这个小子啊……和存义倒是一个德行。或许,过些日子可以去成都看看他们。真没想到啊,他们两个竟然会成为一对儿。”石穿轻笑了一声,随手按下了开关。一片微弱的杂音过后,耳机内响起了陈杰的声音。
“原来如此,石穿他原来是个逃兵啊……”耳机内,陈杰的声音淡漠而冰冷,让耳机外的石穿霎时间浑身的汗毛直立。一种久违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让石穿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耳机里,陈杰仍旧在继续的说着:“好的我知道啦,我会配合……部门的同志……一定将他带回……好好处置……放心吧,毕竟他是跟着我来的,我知道他在哪儿……嘿嘿,跑不掉的。”
耳机内的声音有些时断时续,可内容却是连贯的,意思更是清楚的。石穿霍然从床头弹起,一拳打在墙壁上砸碎了精美的壁纸砸碎了小半墙砖,震得正面墙壁颤抖不已。而他自己则兀自粗重的喘息着。
陈杰,竟然出卖了他!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他决不能被保卫部门抓回去,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这个时代也已经不大一样。可逃兵仍旧是逃兵。石穿不相信一个国家会对军队内的逃兵宽宏大量。
他还有自己的承诺要去完成,还有那么多的秘密等着他去揭露,他不能再次失去自由!绝对不能!
去找李随风?
不行!陈杰知道他的事情,自己不能连累李存义和罗月的儿子。
偷偷离开酒店?
可他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
石穿背着手臂,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神情愈发的焦虑不安。
耳机内:“石穿住在第26层,B-12房间,我带你们过去。”陈杰的声音礼貌而周到,可听在石穿耳朵里却真的犹如蛇蝎怪叫一样。没有时间了!他下午已经见识过了所谓“电梯”的速度。看起来26楼很高,可从楼下到楼上不过只要几十秒而已。而且电梯和走廊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躲都躲不开!现在哪里还会有人傻到去爬楼梯!?
忽然,石穿似想到了什么,双眼骤然一亮。
他猛地跑出门去,敲开了隔壁许一多的屋门。
“借我点钱!”石穿开门见山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刻意压制的焦急。但显然许一多没有发现。他刚刚正在洗澡便听见急如追魂夺命鼓的敲门声,不用问,一定是那个不知道门铃为何物的土包子。谁承想,一开门这个土包子还要和自己借钱?
许一多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