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伸出手蹭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子萱,你之前不是说想去长安吗?”
子萱点头,她不知道长安到底美不美,只是喜欢它的名字,长安,长安,多好的寓意。如今让长恭出去,暂时离开邺城一段时间也好,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她多希望同长恭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从此一世安稳。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邺城,雪,越下越大,点缀着素冬的寒意。
小安见她父王的样子,虽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亲昵地站在床边,亲亲她父王的脸颊,眨巴着一双同她父王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样子很是讨巧。
她两只小手捧着长恭的脸,样子很是严肃地看着他:“父王——”依旧是一副很是认真的表情,“乖——”
淡淡的笑意映在长恭的脸上,一连几天沉重的心情都因为女儿一句“乖”而变得好了很多。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只手抱过小安,揽在自己怀里,又颇是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小安也很乖啊......”
子萱看着他们,心里不由一阵暖意,即便小安那家伙百般不乐意,还是坚持把她抱过来,不顾她那宝贝女儿搂着她爹的脖子百般撒娇:“你要乖啊,现在父王身上有伤,要好好休养。”
五日后,天朗气清。
长恭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好利索,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便同皇上上书说是想同子萱一起出去散散心,并没有说去哪里。想到孝瑜的事,高湛也没有为难他们就准了,至于小安,就扔给漪莲了,毕竟拖家带口出去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
他们扮了一身比较寻常的装扮,也并未多带什么东西,牵了匹马就出了邺城。
寒风,怒马,璧人。
“长恭,你说我们这么冒险去长安,见了长安,又觉得它未必美,会是有多失落。”子萱缩在长恭怀里,仰起脸来看他,几丝黑发粘在他白皙又有些憔悴的面庞上,显出几分孤高,几分脱尘。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子萱,你喜欢的未必是它的美,我也是。”
她伸出手,拨开了他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怎么说?”
“难得有一座城,未必见得安稳,可是总也挂念它的名字,长安,多好的名字,就是不美,又如何?”言罢,眼眸里浮现出一丝似乎是失落,又似乎是渴望的东西。
她紧紧依偎在长恭的怀里,是啊,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难得有一座城,在这乱世里还能让人有那么一点渴望。
......
孝琬回到河间王府之后,就成天拉着一张脸,再也不同之前那样,王妃李氏也不好劝他,就是有些时候说了他,他也不再顶嘴反驳,一个人在那里喝酒,闷不做声。越是这样,李氏心里越是担心,就连儿子正礼他也不怎么亲近了,自己平日里就扎了一个草人放在后院里,拿了箭去射,每一箭都射中草人心脏的位置。
李氏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也不多说,任由他发泄。
正礼见他父王这样,好几次尝试着去逗乐自己的父王,结果父王只是笑笑,便让母妃把自己抱走,一点儿也不似先前那番时时刻刻宝贝着自己。
连日来,李氏注意到一个人,孝琬谁也不见,唯一肯接触的人就是他。那人单从长相上看,应该是跟孝琬父王是一个辈分的人,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直到听孝琬叫那人“季叔叔叔”,脑海中经年尘封的记忆才总算有了那么一点复苏,慢慢记起来,那是她刚刚嫁给孝琬的时候,说起来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个时候孝琬的父王还在世,当时这个人可是他身边的红人。也是那场劫难后唯一生存下来的人,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这个时候,怎么会同孝琬走的那么近?
河间王府的书房。
“季叔叔叔,我托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孝琬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墨砚,手指在桌角没有规律地敲打着。
“王爷,你应该知道皇上身边有一个叫和士开的宠臣。”他没有明说。
“啪”地一声,孝琬捡起桌上的墨砚就摔在地上,墨迹四散,缀成一个个点,洒在地上,勾勒起一番惨淡。
“王爷,当年的事我已经对不起先王,如今你托我查这个事情,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可是王爷,这件事一定不能意气用事,和士开为人阴险狡诈,越是这个时候,才越是要忍耐......”
孝琬伸手打断他的话:“我们兄弟就好惹了。”他冷冷地笑着,仿佛要吃人一般,“我倒要看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言罢,一双手紧紧握着,似乎随时都糊抽刀剁了和士开一番。
“王爷,如果一定要行动,也同二公子商量一下才是。”这几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性情脾气也最是了解,孝珩在他们之间要稳重许多,孝琬如果一直不死心,有他这个哥哥在也是好。
孝琬没有说话,他自有自己的办法,如果一事不成,也不愿再牵扯了兄弟们,大哥的仇一定要报,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身边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