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正哄着小儿子阿俨睡觉,这小家伙一到晚上就来精神,见高湛进来,便伸着小胳膊要找他。
高湛对这个小儿子倒是极其喜欢,这种喜欢其实远远超过了阿纬,阿俨现在刚刚会说话,时不时地性子还有些霸道,这一点不像高湛,也不似阿纬,不过也确确实实讨人喜欢。
他抱过阿俨,冲胡氏笑笑:“早些睡吧。”
本来以为生了两个儿子,高湛就会对自己热乎些,没想到,捂不热的石头!他们之间就是夫妻,没有所谓的感情,这一点她心里感到有些失落也有些不服气,可是高湛不只是一个王爷,他如今手握大权,高高在上,说不定有朝一日……唉,只得应了一声,面朝里睡了。
一连好几天长恭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肯出门半步,他一张俊脸现在就像延宗说的,跟被马蜂窝蜇了一样,现在出去还不得把人吓死。
偏偏,延宗这家伙,不,准确地说是几个兄弟好像跟他过不去一样,把延宗成亲的日子定在后天,他悲戚,又往脸上擦了一遍药水。
子萱在旁边看着他,幽幽说了一句:“长恭啊,你别费心思了,大夫说得个把月才好,出不去七月,你这脸啊,恢复不了。”
长恭戚戚然,饱含泪水地看着子萱:“子萱,后天要不咱们不……”
子萱脸黑下来:“那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去,怎么不去?”他拉过子萱的手,发誓般的道,“绝对不能让爱妃孤单,全身发痈也得去!”
子萱点头:“高长恭,记住你刚才说得话。”
两天后,邺城的大街小巷都热闹的要命,高洋在世的时候,延宗这家伙没少帮着他分宝贝,如今抱得美人归,这家伙愈发觉得是上天待自己家不薄,便使劲儿往自己的婚礼上撒钱,再加上他那母上大人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唯恐儿子儿媳盖过自己的风头去,打扮地花枝招展,还帮延宗又置办了许多花哨项目。
这一天又是王公大臣云集,冤家路窄的,亲上加亲的,各路人马都往安德王府一聚,还有不少都不知道安德王是谁的,就知道是河南王高孝瑜的弟弟,便也扔上份子钱乖乖来庆贺。
长恭和子萱今天穿的格外低调,似乎是故意不想让人认出来,可是,一来,长恭那张发痈的脸同他原来那张俊美到不成样子的脸一样招人眼,二来,子萱今天穿的清清雅雅,她本来也是俊俏,这样一来反而更添加了几丝韵味,就有那么几个不识相的:“哎呦,你说那丑八怪身边站的那是谁家姑娘?”“就是就是,真是可惜了。”
……
长恭忍着不发火,做哥哥的为了弟弟的婚礼,要有气度,要有气度,有心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瞥不要紧,呦呵,说话的可不正是怀柔王那个糟心的儿子,你娘亲的,五岁的时候在睿王府谁变态地看着我流口水。
再看看子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剥着荔枝,全当没听见。
那边一个尖着嗓子的动静响起来了:“哎呦,可不是吗,我们家延宗啊太挑剔,就文宣帝在的那会儿就好多上赶着要嫁给他的,就是不答应,哎呦,你不知道我有多头疼。”
长恭朝那个方向撇了撇,一别数载,四娘还是老样子,她老人家打扮得妖艳,这会儿都快把延宗捧上天去了。
他的目光还没来的及收回,又正好被延宗他娘逮了个正着:“哎呦,这不是长恭吗?”
长恭笑笑,想掩面而逃,还不如子萱淡定,她站起身来,微微欠了欠身子:“四娘。”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她赶忙扶着子萱,“我听延宗说了,你现在有身孕,注意着点。”又瞧了瞧长恭,这家伙是怎么了,这脸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不禁瞪大眼睛。
“四娘,呵呵,好久不见……”长恭尴尬的笑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花粉,出痈。”
“哦,哦。”她立马回到方才过来时的表情,“我们家长恭啊,就是俊朗,别人家没法比,就是出痈出了这门,也一样能迷倒一大批女子!”
长恭笑,四娘说话……还是挺受用的。
子萱扯扯嘴角,四娘,他这副样子还能迷倒谁啊。
门口处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四娘耳朵也尖,听着人群中连连的恭维,听出是高湛,这主儿可怠慢不得,如今谁不知道皇上把整个邺城交给他,官居太宰,旁人都恨不得赶紧跟他挂上关系呢,这种事儿哪里少的了她,于是一阵风似的就奔向门口。
高湛今天穿了一袭紫红色的长袍,柔亮的缎面上金丝绣纹格外精致,唇角微微笑着,举手投足间都是恰到好处。
“哎呦,长广王爷,你快里面做。”不得不说四娘这人脑子还算好使,这节骨眼上就不和高湛攀亲戚,一来不能显得自作轻薄,二来,论辈分,你也不过是我的小叔子,如今位高权重,认不认我就看你自己的了。
“嫂子不必客气。”高湛依旧微微笑着,“今天是延宗大喜的日子,这里没有什么王不王爷的,我就是作为叔叔来庆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