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阮紫文哭了一会儿见小懒也不说什么,便声泪俱下的求恳道:“小懒,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能救我,就说是你自己承认,说发现桃花醉里被七师叔加了清火的草药,加多了,如何?鲜有人能进得了桃花谷,见得找七师叔,也没人敢拿七师叔怎么样……你看如何?”
当初阮紫文陷害薛美妍,便是这样梨花带雨的求恳小懒,小懒豪气冲天的点头答应了,背下那个黑锅。du00.com现如今,她居然想故技重施?
没人敢拿七师叔怎样……但七师叔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生平最爱的便是酿酒,怎能把这个黑锅强加到他身上?哪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也绝无可能啊!
因此小懒连忙摆手:“不不,小姐,这个不行!酿酒是七师叔最得意的事儿,那么宝贝的桃花醉分我一坛也是为了让大家伙儿都尝尝,怎么能……绝对不能!”连霜华想留起来半坛兑水小懒都不能答应,怎么能说七师叔酒没酿好,导致大家伙儿拉了肚子?
阮紫文像是早就知道小懒会这般反应,哭得更是难过:“那怎么办?难道你要看着我被那贱女人陷害?咱们刚进特修班,以后少不了各位师兄师姐的照顾,现如今……”
“你尝出加了佐料,怎么不早早的跟大家说,让大家不要吃了?”
“他们吃得兴高采烈,我哪能那么说?自己还跟着多吃了几块!心道就算出了漏子,我也陪着大家伙儿,大家伙儿就说不出什么来了吧?偏巧你带着酒来了。我当时想,这兴许就是上苍留给咱们姐妹俩的活路!”
“怎么是活路?你说了,不让大家再吃才是活路!”
“让大家伙儿都知道我被母亲陷害,看我的笑话?”阮紫文仍旧满眼满脸的泪,脸上却换了一副冷笑,“你也知道,咱姐妹俩在遮云山能有今日,除了天资之外,阮家的地位也占了大半!多少比我天资好的同门,只因为没有家族的支持,那些势利眼便处处挤兑……难道你也想过那样的日子?”
小懒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但像阮紫文那样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也与她无关。
自从她说出要让七师叔的桃花醉替她的糕点背黑锅开始,小懒怎么看阮紫文怎么觉得恶心。她真的不想与她为敌,只想躲她远远的,让她不要再害到自己。只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还要追着赶着祸害自己,祸害对自己好的那些人?
小懒心里想着这些,终于冷笑出声:“小姐,我很同情你,一番结交众人的好心,却被阮夫人算计了。但我还是不会说是酒的问题,给七师叔蒙羞,给我自己找麻烦。”
阮紫文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小懒平日憨憨蠢蠢的小懒会说出这么一段话,眼泪立刻便戛然而止,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盯住小懒,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小姐,我不能答应。”小懒挺直了腰背,毫不躲闪的回望阮紫文,“这是你的问题,你这么聪明,可以随便想法子解决,但不要赖上我的桃花醉。”她说完这两句话之后觉得心里敞亮无比,稍稍等了一会儿,见阮紫文只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盯住她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才微微一福,转身要走。
“小懒,”阮紫文这才说话,“你真是从前的小懒?跟我从小一起长大,跟我名为主仆、实如姐妹的王小懒?我如此卑躬屈膝的求你,你都不肯答应?你忘了你是怎么上的这遮云山?若不是我,以你的资质,你以为你能成为玄门弟子?”
小懒回头看定她:“我很感激你,也感激阮大爷。若没有你们,确实真的没有小懒的今日。但我所欠你的,早在上思过崖之前,便已经还清了,是不是?咱俩谁都知道毒害薛美妍是谁的主意,我代你受过,已是报答。”
“那样便够了?”阮紫文冷着脸盯住小懒,眼睛里再次源源不断的涌出眼泪,像是冰峰初融的山泉,“你是我的丫鬟,你娘是我娘的丫鬟,你爹是我阮家的奴仆!你想说已经与我两不相欠?那你想没想过你爹娘?”
小懒微微一愣。
她确然没想过,她穿成王小懒,却忘了小懒在山下阮家大院还有世代在阮家为奴为婢的爹娘。如果阮紫文想对付他们,自己……可对得起这具身子的本尊?
阮紫文看出小懒的迟疑,眼泪越发流得痛快,脸上也满是恨铁不成钢的问责:“我视你如姐妹,是顾念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咱俩只是姐妹?你是家生子,如同我是庶女一样是身上的烙印,一生一世都无从更改,即便将来我们嫁人生子,我的子女也是庶女的子女,你的子女也是奴婢的子女。怎么,你在阮家后院活了十一年,竟连这个都忘记了不成?”
小懒的心像是被人用绳索捆绑了、抽紧了一般,紧巴巴得难受,难受得疼,疼得想给阮紫文一巴掌。但此刻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安抚好阮紫文再想办法,左右绝不能承认是那酒的问题。
因此,她只能忍着心中腾腾升起的熊熊怒火回头:“请小姐容小懒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