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大山州学政府,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着置办酒席,摆着花饰、灯笼,热闹非凡。
“快快快,不摆这儿,摆哪儿——真是笨啊——”李家贵就一边骂着下人,一边指手画脚的耀武扬威。
自从李美娘翻身后,他就住进了学政府,天天在这里指东画西,帮李美娘管家,俨然成了学政府的实权大管家。
“切,牛什么牛啊,还不是靠裙带关系——”
那个书童就愤愤不平的低声咒骂着,却是不敢怠慢分毫,依旧捧着花饰按照李家贵的吩咐办事。
自从周学政大人娶了李美娘,他这个老人的地位就直线下降,而今,李家贵又入府了,他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简直低到一定程度,快跟府里最低贱的贱役,有得一拼了。
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他真是恨死李家人了。
“你妹的,说什么呢?别当老子听不见!”
李家贵就冲上去,朝书童的屁股上就是狠狠的一脚。
“哎呦——”书童冷不防后面被踹了一脚,身子一歪,那手中的花饰一倒,差点把边上的一个大花瓶给打倒了。
这下,可就闯了祸了。
“笨手笨脚的,滚去马房喂马!”李家贵就暴跳如雷,满脸厉色,直踹着这个干瘦的小书童。
话说别看是这些都是学政府里的东西,可是早就被李家贵看到眼里去了。内心里也早认定这些都是他们李家的东西了。
这大花瓶,可价值十多两银子呢,这小书童敢把他们李家这么值钱的东西,都差点打烂了,是不是不想要小命了?
“是,是,俺滚去马房——”
小书童就吓的,连滚带爬的就跑出去了。
“哥——一大早的,你们嚷嚷什么啊,啊——吵得俺都没睡好。”
内堂里,李美娘就伸着个懒腰,懒懒的打着哈欠,在丫鬟的搀扶下,捂着肥肚子,一步一挪的出来了。
她比以前更胖了,现在连肚子那里也像是长了一圈肉似的,胖得裙子都撑得鼓囊囊的。
“哟,俺的小祖宗,你咋现在就起来了?若是没睡醒啊,继续睡去啊。”
李家贵就满脸笑嘻嘻的,挥了挥手,让丫鬟先退下去。他则亲自跑去,像是搀扶老佛爷似的,搀扶着胖胖的李美娘坐下,却还若有若无的摸了摸她的大肚皮。
似乎那里,那里揣着个宝贝似的。
是的,现在那里真揣着个宝贝——李美娘怀孕了!
这回,是真的啦!
从此,学政府上下都把李美娘当宝儿似的,惯着、宠着。周应元更是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下了公堂就来看李美娘,就差天天把她搂住怀里疼了。
以前的不快事情,也早给忘到脑后去了。
李家贵也被他给请进府里,来照顾李美娘了。说,李美娘想买什么就给她买什么,银子有的是,千万别亏待了她。更别亏待了她肚里的宝贝儿子。
“嗯,哥哥,俺都怀上了,俺要到白马寺去烧香还愿——”
李美娘就伸着个胖胖的手腕,拉着李家贵的衣服,娇滴滴的说道。
“哎呦,那地方——既然都怀上了,就该乖乖的呆在家里养胎,白马寺路途遥远,还在山上,太颠簸了,可去不得啊——”
李家贵忙就赔笑着拒绝。
“不吗,俺还要喝一剂十全大补汤,就白马寺的好,俺要——”李美娘就闹,使劲抓住李家贵一番撒娇。
“哎呦,快闭嘴吧。”
可是,李家贵却像是怕这句话被人听见似的,忙捂着李美娘的嘴巴,不然她继续说下去,又紧张的,赶紧四处望望。
见众仆人都忙着干各自的活计,没人注意到他们。就是李美娘的贴身丫鬟,也被他刚才给打发得远远的。不再跟前。
这才舒了口气,似乎如释重负。
“妹子,既怀了孕就好好在学政府养着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李家贵就苦口婆心的,规劝到。
“可是俺特别想——”
李美娘还想说什么,脸色也红红的,似乎是孕期反应,有些事情,有特别的激烈渴望。
“你闭嘴!要是还想继续蹲柴房被狗咬,你就说!”李家贵的脸上就忽然冰冷冰冷的,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俺,俺——”
一听这话,李美娘就想到那日,被关在柴房,孤苦惊惧的那一晚了。那呲牙咧嘴向她扑咬的大狗,那阴暗潮湿的柴房,以及那些凶她骂她,以为她再也翻不了身的仆妇。
于是,便说话越说越小,不再出声了。
只是还有些不甘心似的,撅着个嘴巴,不太高兴。脸色也黑得像是个锅底。
“妹子,你想啊,只要咱这个宝贝生下来了。好好养大,成了周家真正的主子,还怕你能少了啥吗?以后,享乐的机会多着呢。”
似乎是怕李美娘抵触情绪太重,再坏了事儿,李家贵忙又换了一副笑面孔低声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