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何意原本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些过往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杀人如麻的天下第一剑也好,为了她不惜生死连剑都握不起来的残废也罢,她所认识的那个何意,强势中带着温柔,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兴趣,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她这一年来历经各种艰辛,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他一人罢了。
阿苒握住了拳头,咬牙道:“你还记得狐猴山的事么?”
何意眉头微挑:“狐猴山?”
阿苒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眸,用力点头道:“没错,狐猴山!在那里我们俩遇到了阿姐……也就是南康公主殿下的车马。半路上遭遇山贼的伏击,你为了保护我受了明华针的剧毒……”
何意垂下眼眸,淡淡的说:“这都多久的事了,亏你还记得。”阿苒不由自主的张大眼眸,只听他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继续开口道。“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多此一举就好了。”
没有多此一举……是说他没有将她护住么?
是了,他如果没有将她护住,自然也不会被明华针所重创。以他的身手,那些山贼喽啰根本不在话下。没有救她,就不会受到那么多伤害,他还是那个眼高于顶潇洒行走江湖的第一高手。或许会广收徒弟桃李天下,或许会遇到真正倾心于他的女子,至少不似现在这般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藏铃衣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
阿苒退后两步,直到后背碰触到了一株大树。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他不仅记得这一切,甚至还因为救了她而感到后悔。此时,少女的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只含着泪呆呆的望着青年的脸,看着他举起长剑指向自己的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审判即将到来之时,却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总算找到你啦,我说醒来的时候怎么身边没人了呢?”
藏铃衣!
阿苒蓦地张开双眼。只见一个窈窕女子从树林中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
大半年不见,她的容貌气质已经有了极其显著的变化。原本略带青涩的少女面庞变得更加娇妍妩媚,眉眼含春。唇角带笑,只是这么随随便便的走过来,便自然而然带来一股香风。她眼里只望着何意一人,里面盛满了深深的眷恋,就像世上任何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子一样,那样专注而脉脉含情。那样温柔而楚楚动人。
藏铃衣伸手揽住何意,似是才发现阿苒似的。挑了挑眉望向她道:“哎哟,我道是谁呢?这可真是个稀客。千里迢迢从药王谷赶过来,难不成是特意来恭贺我们新婚的?”
阿苒脸色惨白的望向藏铃衣,苦涩的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藏铃衣嫣然道:“本来是没这个打算,”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只不过我肚子的孩儿等不及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嫁给他了。对了,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一,我给阿璘也捎了封信,请他过来观礼。没想到他人还没来,你却先来了。”
下个月初一……也就是三天之后,藏铃衣要与何意成亲!
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阿苒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笑却笑不出来,胸口的钝痛犹如刀绞,她的眼里却已经流不出泪来,惨然道:“是么……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藏铃衣歪着头看了她半晌,忽然掩唇娇笑道:“我骗你的,你居然还当真了?”
阿苒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她抬起皓腕指着自己,转头朝何意嫣然道,“你看看她这个表情……可真是绝了。你这个徒弟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呐。”
一片乌云将月光遮住。
阿苒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何意他……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藏铃衣袅袅婷婷的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天有眼……你居然也有今天。当初是谁将我逼走的?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和阿璘勾勾搭搭?人都说我青苗的女子风流放荡,其实我们哪里比得上你这样四处开花?听说徐三为了你差点兄弟相残,你可真是能耐啊。”
阿苒抬起眼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藏铃衣冷冷一笑:“你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徐柏奚那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让徐家坐收渔利,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徐三却为了你连徐家都肯舍弃,特意来青苗通风报信,真可惜。偏偏撞在了我的手里。”
阿苒顿时张大了眼眸。
所有的前因后果,在一瞬间顿时连贯起来。雾月说徐柏奚的目标明明是她,可徐柏奚却在见到黑蟒之后说了那样的话。
——救起黑苗的圣物,也算是个天大的人情。
——看在你送我一个天大人情的份上,我今夜就暂时放你一马。
徐柏奚为了捕捉那头黑蟒。宁可放弃了继续抓她,这也就是说,那头黑蟒就是所谓的黑苗圣物。他所谓的天大人情,无非就是想借机向黑苗施恩。伤了黑蟒,又假装要把它送回去,毕竟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