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子顿时僵硬了几分。
一缕柔顺光泽的乌发在她面前垂了下来,司马珏俯下身子,细细密密的睫羽下,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眼掩映在阴影中,语气似乎有些遗憾:“原来没有发烧啊。” 他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忽然轻轻一笑:“你紧张个什么?”
阿苒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本来就不是发烧。”
司马珏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不是发烧,那是什么?”
阿苒敢打赌他绝对是故意的,心里不由又急又气,一掌拍开他的手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司马珏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双漂亮的眼眸闪闪动人:“因为我担心你啊。”
阿苒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扭过头不去看他,冷冷道:“担心我还让我拖着病体去扔垃圾?你难道自己不会处理?”
司马珏歪着头道:“这是你说的啊。”一面站起身。抱着手便往外走去。
阿苒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连忙喊他道:“等等!”
司马珏止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立在墙边。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落在他秀丽精致的脸颊上。恍若珠玉腾辉。他身上所有的发饰都在海难中遗失,只能用多余的碎布裁成细带,将头发松松的挽在一侧。
阿苒讶然道:“你怎么……”
在船上时,人人都是黑袍加身。因司马珏将自己的黑袍递给了阿苒,里面的衣裳又在与鲛鱼拼命时破败不堪。到了荒岛上,他几乎天天装病卧床,以至于阿苒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初相见时那种金光闪闪锦衣华服的纨绔公子形象。此时的司马珏却是一身利落的深色短打[2]。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竟然是异常的合身。他为了方便起见,将小腿处用细绳牢牢绑住,脚下穿着自制的行军木屐[3]。从阿苒的角度往上望去,正好能看到少年的宽肩窄臀,细腰长腿。若是再背上一把长剑,活脱就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
司马珏微微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阿苒心中一凛。立即摇头道:“不,没什么。”
她会说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将他看成何意么。
司马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阿苒刚舒了口气,那家伙就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难不成你把我看成了别人?”
这人……不是一般的敏感。
阿苒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了顾及他的感受而委屈自己。她早就明确告诉了他,自己心中另有所爱。连绵的阴雨,加上身体上的不适,更增添了她内心的烦躁。她抓了抓头发。重重的往后靠去,一面将毛毯拉到胸口,闭上双眼长长叹了口气:“我只是一时眼花了,毕竟你和他相差那么多。”
她与何意在一起的时候,紧张过,也害怕过;但与司马珏相处时。却多数都是身心放松的。所以说武力值高点,好处还是很多的。
可这话听在司马珏耳朵里就不是那么愉快了。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听到喜欢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公然说,自己与她的心上人相差许多,心情都会变得糟糕。司马珏从小就被皇帝刻意养歪。七岁时亲自鞭死过人,九岁将得罪他的人破冰沉湖,十一岁当街疾驰引起骚乱导致十几名百姓重伤,十四岁一剑杀掉看不顺眼的女人,在遭遇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重大挫折之后,刚满十六岁的他已经在阴沉狠毒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司马珏并没有将不愉快表现出来,反而不动声色的问:“哦?他生得有我好,还是出身比我更高?”
阿苒不由哑然失笑。
无论是谢澜曦还是司马珏,他们与她原本就是天上地下。他们这些贵族世家所在意的容貌与出身,在阿苒看来恰恰是最不用在意的。她想了许久,才低声道:“他很强,剑法很强,为人也很强势。一开始我很讨厌他,几次暗杀不成,反而落到了他手里。我想尽了办法与他周旋,直到有一天……”
人的记忆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回忆都是经过美化后的。阿苒此时的心情出奇的宁静,也许是太忙太累一直没有时间与人倾诉,也许是太久太久没有遇到合适的聆听者,她隐去了何意的名字与来历,只从自己与他在狐猴山上遇劫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她为了救他特意来巧匠宗寻求帮助。
司马珏忽然打断道:“你把这些都说给我听,不怕我从中作梗么?”
阿苒意兴阑珊的道:“反正我已经尽力了,他能不能获救就看上天的意思。眼下你我都被在这荒岛上,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当然,如果你真的能从中作梗的话,自然也做好了与我一世为敌的准备。你是个聪明人,实力与手段两样都不缺,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与其瞒着你,还不如这样说开了好。”
司马珏沉默了一会,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确定自己不喜欢,所以就完全不给希望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可真残忍哪,阿苒。”
阿苒垂下眼眸,淡淡的道:“多谢夸奖。”
司马珏慢慢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