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微微眯起眼,道:“既然特意来杀我,为何要提前敲窗示意?又为何不直接刺入,反而收刀回鞘?”
莫不坏眼里似是有些困惑,他歪着头想了想,道:“因为,我不,知道,杀你,会不会,被骂。爷爷,好像,很喜欢,你。”
阿苒立即就捕捉到他话里的破绽:“你来杀我,莫霈不知道?”
莫不坏紧紧的抿住了嘴。
阿苒将沉渊放下,朝他抬了抬下巴,道:“那为什么,你要来杀我?”
莫不坏定定的看着她,道:“听说,你剑法,很厉害,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他那个“害”字才说完,身形一闪直接破窗而入。
阿苒生怕与他打斗会毁去自己屋子里的手稿,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门,飞身跃出,一面叫道:“出来,我陪你玩玩!”
莫不坏不疑有他,紧跟上去。
上次密室中,阿苒身受藏云花与姜橧两人对掌之伤,体内因移商换羽残余的部分内力被这两股力道消融,待伤愈之后,她反而能自如运用起这些内力来,就连姜橧得知后,都笑着说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了何意的内力为基础,阿苒对剑法的理解越发进展神速。别人需要花上数年才能修炼出来的内力,她不过月余就获得了大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何氏剑法已经进入第二层巅峰,一般的江湖中人都未必是她的对手。但遇上莫不坏这样招招拼命的,却很是有些头痛。
莫不坏出刀不仅快而且狠,气势凌厉而杀意尽显,和他交手有一种在与山林中穷凶极恶的野兽搏斗的错觉。如果在一个月前,阿苒还未必斗得过他,眼下她对内力与身法的运用越发纯熟,饶是莫不坏用尽了全力,也没有摸到她的衣角。
阿苒自幼在山林中长大。身手原本就较常人敏捷灵活,加上剑法本身的威力强悍,这么你来我往之下,她这个才正式修习剑法不到一年的菜鸡。反而渐渐占了上风。
莫不坏并没有因为处在下风而感到气馁,反而越打越兴奋,就连眼底也隐隐泛着些许血色。他出手越来越快,顿时四面八方皆是刀影舞动,分不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虚影。阿苒只觉得自己手臂大腿几处微微吃痛,耳畔传来布帛割裂的数声响,已然被对方的刀锋所划伤。局面瞬间逆转,莫不坏仿佛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饥狼,眼看胜利在望。就要将对手活生生的撕成碎片。
就在这生死关头,忽然间听见一声清斥,少女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冷冽的剑风横扫成圆,将团团围住的刀影从中间一分为二劈裂开来。这是阿苒第一次体会到以内力凝剑意,以剑意化剑风的快感。原本这种境界应该在进入第三层之后才能达到。此时却出乎意料的跨阶施展出来。
莫不坏闷哼一声,身形疾退数步。阿苒抓住机会,连续三剑逼了上去,直指对方的咽喉。莫不坏被她逼到无路可退,只能贴着大树停了下来,他大腿处被阿苒的剑风所伤,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腿上受伤导致行动不便。身法受滞自然无法再斗下去。
却听一人高叫道:“手下留情!”
阿苒循声望去,只见远远一黑衣人飞快的朝这边掠来,夜空之中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他手里提着一个两颊高高肿起满面泪痕的少女,正是郝语环。
原来那莫不坏走路虽然无声无息,但老蝙蝠的耳朵何等敏锐,他前脚离开。只剩下郝语环一人,老蝙蝠后脚便立即察觉到了不对。莫不坏不是那种即兴而起随意捣乱的人,既然能说服莫霈过来学刀,肯定不会半途而废。那孩子形影不离的跟着郝语环大半个月,若是对她没有好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八成就是被这小妮子唆使了。郝语环哪里经得住老蝙蝠的逼问,她对何苒是什么心思,老蝙蝠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可何苒现在风头正盛,自己的解人论还依靠着人家的细菌说。要是何苒出了事,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最重要的是,那何苒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是何氏剑门的传人,万一莫不坏偷袭不成被反杀,回头莫霈问起来,他如何能将人交回去?眼下正是他晋升宗师的紧要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元老会的人,当下反手给了郝语环两巴掌,厉声道:“糊涂!要是不坏因此受伤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你指使的,莫霈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都不知道?”
郝语环心中万般委屈,她明明没有说出何苒的名字,到头来莫不坏私自行事,这笔烂帐还是算在了她的头上。郝语环心中恨不得将阿苒千刀万剐,可此时也只能强忍着恨意,希望她不要伤了莫不坏,免得殃及自己这样的无辜之人。
眼下见到阿苒一剑指着莫不坏,郝语环差点就失声叫了起来。
夜里十分寂静,老蝙蝠远远听到这边有打斗之声,也不知谁占上风,只能高叫一声手下留情。
阿苒皱了皱眉,怎么一个两个都能随便出入她的望天阁,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不由冷冷道:“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蝙蝠听见阿苒的声音无恙,另一方的气息则似乎有些不稳,连忙将脸转向莫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