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山上山下没多少区别;二来,对方越是以为他们会急于下山求救,她便越要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任刘信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阿苒竟会选择躲在鱼肠山最初出事的地方。
她特意避开了当初毛胡子那一组搜索的区域,生怕对方事后想起来会往这一带搜寻,只顺着山道绕到西头山侧,寻了处山洞躲了进去。这山洞位于鱼肠山的峭壁上,离湖面高约十丈,正在事发山道的正下方约莫一丈处,从山道边上垂下的无数蔓藤刚好将洞口遮住,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阿苒自幼在山林里长大,只消一眼便知道哪里的山洞可以住人,哪里则不行。那山洞原本应是鹰巢,却不知为何废弃了许久。没有活物出没,导致洞口的蔓藤疯长。
阿苒打算先在这里躲起来,等风头过后再设法离开。她转身拉住何意,朝下指了指。对着他一字一字道:“跟我走,下面有山洞。”
何意身手虽不如以往灵活,好歹轻功仍在,内力也未失。想当初他连望天崖那么陡峭的高崖都能来去自如, 更何况这区区一丈来高的落差?何意性子看似冷漠高傲,实则敏感脆弱,这一天之内,从生到死由死而生走了一遍,心情大起大落,几乎可以说冰火几重天。此时正是他有生以来最欢喜的时刻。对阿苒所求无有不应,当下拾起一把蔓藤,伸手揽住少女纤腰,背朝下轻轻一跃,借力荡入那山洞中。
因蔓藤遮挡严实。山洞里面几乎不见光线。阿苒将垂落的蔓藤稍稍拨开几缕,让晨光落入山洞里。这洞穴作为鹰巢来说绰绰有余,但对阿苒两人来说,不仅矮且不够深。何意的个子本来就高,站直很容易碰到头。山洞空旷了许久,若不是此处通风尚好,只怕早就蛛网遍结绿霉遍地。阿苒捂着鼻子将角落里一堆早已风干了的小动物枯骨踢出了山洞。花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将山洞打扫干净。她疲惫的直起腰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何意比划了一下,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点吃的。”
何意依旧是安静的看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阿苒整整一日一夜没有进食,要不是体质远超常人,早就饿晕了。她从小与何无风相依为命,凡事都亲力亲为,从为依赖过别人;兼之何意现在情况并不好。她又是猎户出身,理所当然该自己出去寻找吃食。阿苒刚抓住蔓藤正准备攀上去,忽然一双手将她拦了下来。
少女吃了一惊,以为何意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开口再跟他比划,何意却伸出食指轻轻点上了她的唇瓣。
阿苒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何意凝视着少女眼下的青晕,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你已经很累了,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会,我替你去罢。”一面俯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亲,转身抓住一条蔓藤,稍稍用力扯了扯,觉得差不多足够结实,足尖一点便上去了。
阿苒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发了一会呆,自从阿爹死后,从来没有人为她如此着想过。她确实有些累了,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灵。独自一人在深山里生活了许久,直到救起谢澜曦,她的心中也不过是想找个看得顺眼的伴组建家庭一起生活下去而已。谢澜曦重伤在身,她就竭尽心力的照顾体贴着他,为了他千里迢迢上京去送信,以自身为饵引走敌人,甚至不惜与何意同归于尽。
可是,她在半人马酋长号上躺了两个月,却从未见一个谢家人过来搜索过她的尸骨,除了何意。
阿苒忽然觉得自己眼圈有些发酸。
何意并不知道,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远比他之前做的一切都要让她动容。这种感觉,与他早先对阿苒的纵容宠溺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她不得不靠装傻失忆企图解除对方的戒心,即使如此,何意也没有放松过对她的看管;可现在,他明明还未完全适应骤然失聪带来的不便,行动也不如以往灵活,却让她留下来休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走。
若是她先遇见的是受伤的何意,那又会如何呢?
阿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觉得有些烫手。
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想法。
谢澜曦才是她命中注定的姑爷!半个时辰前,她还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拿回傀儡尸蛊,好去对付何意呢。
身上的衣裳还湿着,肌肤上产生的黏腻之感让她更加不适。阿苒趁着何意还没回来,牵了几束蔓藤到山洞中,小心的拴在了凸起的石壁上,一面将衣裳脱下绑在了蔓藤上,自己则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衣裳风干。
于是,待何意从外面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香艳无比的美人春睡图。
少女双颊嫣红的伏在角落里的一块巨石上,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滑落,掩映在乌发之下的肌肤因高热泛着淡淡的粉色。
青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俯下身将阿苒抱了起来。
ps:
阿苒很快就会回京的,我现在正在想怎么处理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