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唐瑜感觉自己抖得厉害,整个人的只觉都在一点一点抽离,她的话像致命的毒药灌进了自己的喉咙。
纤云忽然一笑,“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愿意甘心为他赴汤蹈火,脱离梦靥禁锢,让他醒过来。”
“事到如今,又还有什么是不愿意的。”唐瑜一字一句,“只要你真的能够救他。”
“那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放着你心爱的公子不管不顾的。”纤云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摇头叹息,“其实要怪也是怪你自己,他此次能够活过来已实属不易,这个怕是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命能提前那么久与你相逢已是奇迹,可是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纤云蹙了蹙眉,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怜惜,紧接着替代的恍若是胜利者的悄然喜悦,唐瑜剜心蚀骨的痛苦被她一丝不漏地收进眼底。
她此刻就像地狱而来锁魂使者,对着唐瑜步步逼近,“以凡人之力续命,丧失了毕生所有术法,瞧瞧如今的花凉山,失了白司离布下的结界成了什么样子,荒山枯木,人间腊月又岂是他一缕残魅所受得住的,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忘了他如今是什么。”
唐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惨白,空洞地盯着脚下,耳边的声音叫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冷却。
纤云却恍若还不想放过她,诚然如今白司离这副模样和唐瑜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她也心疼的厉害,却在心疼之余也十分感谢唐瑜,若不是她照顾不周,她纤云也不会提前那么早能回到白司离的身边。
“你不仅让他这样的身子受了寒气,还妄想用凡人的法子替他祛寒,真是说你天真好,还是说你蠢,白司离不顾生死都想守护你,可你又能为他做什么?”纤云的声音忽然失了所有温度,“你只会害死他罢了。”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恰巧落在手背上,那是白日里自己不小心被沸水烫伤,如今还有些疼痛,眼泪不偏不倚地倾覆在上面,顷刻便是一阵钻心之痛,仿佛被生生掀起了一层皮肉。
最后一句话敲击在心上,那一片柔软被在瞬间被击地溃不成军。
她在他身边能做什么,只会害死他罢了。
明明知道他如今仍旧是残魂鬼魅,好不容易能够睁开眼睛重新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哭对自己笑对自己生气,可是到头来呢,终究没有守护好他,没有保护好他。
之前口口声声的承诺在这一刻全军覆灭,永远只能他为了她,而她却只会拖累他。
是她不懂事,让他的身子受了寒,还笨手笨脚地以为没有什么大碍,白司离说不碍事就真的不碍事吗?
如果她唐瑜是纤云,还真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她终究还是害了他,终究会害了他……
纤云又逼近一步,“怎么了,无话可说了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来驳回我?连你自己都觉得是你害了他吧,救了他以后又亲手害他,唐瑜,我也想好好问问你,你又是究竟如何爱着他的。”
究竟是如何爱着他……她至始至终不过想好好待在他的身边。
“救救他……”
“你说什么?”纤云侧耳倾听。
“我说救救他。”唐瑜一字一句,“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让他醒来过,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地生生哽咽。
唐瑜抬起泪眼,眼前的纤云变得一片模糊,却扔想竭力让她看到自己恳切的眼睛,“他好不容易能够活着,怎么可以一直闭着眼睛,我想让他看看我,我想让他趁我还有时光好好看看我,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少日子可以陪他了。”
诚然看着唐瑜此时满脸泪痕的样子,连纤云都禁不住动容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纤云的衣袖,眼神中竟是从没有如此卑微,哀求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只要让他醒过来,多大的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纤云的眼睛终于散发出妖冶的迷人光芒,她的声音魅惑人心,拂袖擒住唐瑜颤抖的手,“你说的是真的,无论多大的代价,只要白司离睁开眼睛。”她步步紧逼,“你要知道,如今你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好多人都在问她值得吗,连她都反复问了自己好几次,可是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
唐瑜已然泣不成声,只能狠命地点头。
“好。”纤云满意地勾起唇角,微微正色,“想要摆脱梦魇的根本,还在于他身上潜伏的寒气。要驱除白司离身上的寒气,就需要山下百户人家家里的炭火,俗称百家炭前来驱寒,你可做得到?”
“百户人家的炭火?”
纤云点点头,“不错,那百家炭火吸收人世间每一处的阳气,白司离一身残躯阴气深重,阴阳调和,对他再适合不过。”勾起唇角的模样像黑暗伸出睁着碧眼的猫,“你既愿意为他赴汤蹈火,那么我就等着看你的造化,唐瑜,让我看看你又多爱他。”
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裙摆,她的目光剧烈颤抖。多爱他,旁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