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仅是唐瑜,连楚长歌都赫然一惊,一双勾人媚眼瞪得滚圆,眼尾宛若燕尾蝶的小翅振翅欲飞。
那色胆包天的姑娘,国色天香的装饰下究竟还藏有几张脸,六月天都没她的脸变得快,她竟敢打起了白司离的主意。
纤云说完这话便似乎勇敢了不少,一张精致的小脸高高地抬起,粉墨般刷成的睫毛颤抖着,琥珀色的一双眉眼注视着眼前表情不一的两个人,她又恢复成了唐瑜第一次见她时那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白天鹅。
白司离真乃六界祸水也,他堂堂青丘第一美男子血统尊贵的楚长歌,豪言迷倒万千少女的暮赤君竟被硬生生地比了下去,登时感到颜面无存的尴尬与无力感。
唐瑜攥紧了身上的裙摆,她觉得此时纤云打量她的眼神就像一条涂满辣椒油的长鞭,恶狠狠地不留情面地抽打着她,体无完肤,她觉得那女人有种要将她浑身看透的霸道。
再仔细想想,她方才说白家公子心中只有她一人,若是真的,那犹如被抽打了的伤口却也稍稍愈合些。
不过此时最淡定的还是莫过于至始至今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主角白司离,他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宛若雕刻的玉面也是不温不火,他也紧紧盯着面前目不转睛的纤云,抿紧的薄唇让他的两处嘴角连成一线。
偌大的殿堂之上一下子没有声音,只听得见彼此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唐瑜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薄汗,衣裙被她攥地褶皱不堪,她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去拉白司离一尘不染的衣袖,每当她害怕紧张之时,若有他在身边,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去拉他的衣袖,这种举动不知何时成了习惯,而此时,她却真的有些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白司离的目光闪了闪,紧接着他垂下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与常无异,在旁人眼里却像是天人之态,他的眉宇如拂清风,低垂的眼眸下,秋水泛起层层涟漪。
白司离伸过手去,让她冷汗涟涟的手心贴近自己一丝不皱的衣袖,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扣紧她的手指。
唐瑜的心登时像被一只猫爪细细轻挠,满腔情绪哽在了喉咙里,他是在告诉她叫她安心。
“只怕不可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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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司离带着唐瑜大步流星地走出门槛,楚长歌才有惊无险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他甚至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重生感,在佩服那纤云勇气可嘉的同时又仔细地眯眼瞧了瞧,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多年未见可真是长大了。
而纤云此时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受挫,半晌,她回过头俏皮地对身后的楚长歌一笑。
“我听说你与水神之女的事儿成了?”
楚长歌才稍稍缓和的神经倏地一下又绷紧了,他脸色微红,俊眉微蹙,微嗔道,“你在谁口中打听的胡话。”
纤云吐了吐舌头,“没人和我说,我自己看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他干咳了几声,复又想起方才心惊肉跳的一幕,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声音稍缓道,“纤云,帝姬姑姑有没有教过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自然有些话还是死在肚子里的好。”
纤云一愣,随即低头称是,她眼眸微闪,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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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离得远了,青丘的繁花已落得差不多,花落人去,残留下来一地的浮华与曾时零星片段。
谁人葬花花入冢,莫等发白白过秋。
暑气已消逝地差不多,落叶一片接着一片地从枝头飘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青丘的山坡与河流纷纷落满枯黄的残叶,那些残叶带着残缺的美,恍若离人的眼泪,晃晃悠悠地在河流里打着卷儿,最后才依依不舍地随着流水而去。
也不知为何,那些落叶恍若昔日往事,若不被人记起,便只好随着时间尸骨无存。
这几日倒是比较少见那个纤云姑娘,倒是晚清的性子又逐渐恢复起来,平日里见到她,笑意多了,脸色也越发红润,整个人恍若又变回从前那般自信美丽,爱笑的晚清仙子。
她如今时常跟在长歌身边,旁人见了倒像是两人早已情投意合了。
唐瑜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这些日子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来他们是好了。
究竟是如何好了,又有谁在乎呢,如今若是长歌明白了晚清的心思,欢喜与她一起了才是值得所有人释怀的。
唐瑜见到白司离最多的时候是他与一些小狐狸崽子在一起,他现在似乎很喜欢与他们一起耍玩,一点都没有刚来时看不起这狐狸窝的嫌弃之意。
她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他们笑着,闹着。
阳光照在白司离身上会发光,他的笑就像苍穹碧空下的大片飞扬的芦苇花,一下一下地扇着唐瑜那颗柔软的心。
她想,如今他不是花凉山她那淡薄如水的公子,不是吸食魇兽之血的一缕残魂,不是冷面凝眉,梦姬心存畏惧的白司离。
如今,他只是他,宛若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