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人还有两把刷子。”那高个少年,也就是陆正,似乎正是这些少年们公认的老大,此时已经蹲下身,将那死去的少年给翻了个身。
“一刀毙命,干脆利落,完全不像据说是从未进行过实战的人,所以,我认为,殿下对他的了解,似乎也并不全面。”陆正撕开了那死去少年胸口的衣服,让他的伤口更明白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刀口很小,说明他的手很稳,刀快,刺进身体的速度也快,于是这样避开肋骨直入心脏,甚至连心脏里的血都被堵在了刀口处,一滴血都没浪费,这人便已然气绝……你们还记不记得,殿下曾经说过的那个四十年前的杀手的本事,一点红?”
“自然记得。”有人回应道,“难道你想说他这已经达到了一点红的境界?”
“还差一点,因为他这一刀下去,对方还剩了一口气,还能组织起一次反抗,还能还击给他一剑。”陆正摇了摇头,伸手捏住那柄匕首,缓缓地将它拔离了那个少年的胸膛。
少年的心头热血仿佛一个小小的喷泉一样“噗噗”地随着那匕首被拔出的动作涌了出来,沾湿了陆正握着匕首的手,以及他那一身雪白干净的长袍,仿佛在他的衣角留下了一地的落梅,等待着有心人的惋惜与赞美。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不追?”眉眼上挑的少年又一次问道,“他已经负伤,跑不了的。”
“你注意到他离开时候的路线了么?”陆正起身,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柄匕首,口中轻声地解释道。
“他逃跑的路线……”陆正指了指单乌背影消失的地方,而后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这个少年,“……正是陈熙方才一路追过来的路线。”
“他的速度本就比我们快,我们仗着地形熟悉,才能将他赶进这么个圈子里,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我们方才追着他走过了哪些地方,更是完全掌握了我们方才走过的哪些路线是可以让他加速逃离的,我们追不上了。”
陆正的解释激起了更多人的不满。
“如你所说,他掉头逃跑,多半会回到原来的位置,既然知道地点,我们完全可以追上去的。”
“他受了伤,还在流血,必然会留下一路的印记,我们为什么就追不上去了?”
“陆正,你该不会被这半吊子的一点红给吓退了吧。”
众人的一片嘈杂让陆正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想要独自一个人离开,就像单乌那样一个人跑进林子里自己去面对自己的生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面对这些人的聒噪与无知。
不过这种念头陆正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独自一人面对这片诡异区域的种种,一切都只会变得更加地危险。
于是陆正在烦躁了那么刹那之后,还是开口将自己观察到的证据一一道来。
“我高估那条狗,正是因为他选择了这么一条路作为突破口。”陆正点了点地上的那句死尸道,“虽然当时的合围已经完成,但是仍有缺陷可以利用,这个缺陷,正是陈熙。”
“陈熙的来路并不是最短最快捷的逃生之路,但是他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以细剑为进攻手段的人。”
“细剑的攻击手段,再多的招式,也无非,刺,削,挑……不会选择与人硬碰硬,所以,要瞬间干脆利落地制住这么一个落点就在前面的目标,陈熙选择突刺,是必然的结果。”
“突刺要想完美,就需要蓄势,而一剑刺出,便如决堤之水,完全无法中途转向或者撤销,而且这一式是全攻的手段,如此一来,便等于在这个方向上,让出了半个人的宽度。”
陆正的手指比划着地上这少年尸身上左边的躯干部分。
“这半个人的宽度,就是他的生路。”
不过陆正的分析显然并不能完全说服其他人。
“以细剑为武器,也有可能以缠斗为主啊?”有人问道。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猜测,我们在楚江王殿下的面前炫耀争风,给了他一个极好的观察我们的机会,我想,这也是他选定了陈熙作为突破的原因之一,因为陈熙一贯以来,都很骄傲,而且乐于表现。”陆正继续分析道,“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大家,不要太过轻敌,说起来,你们发现没有,他醒得比我们早那么片刻……”
……
这些人当然不会知道,如果让单乌来分析他们的性格,单乌只会说这些人全都是一个德行,就和那死掉的陈熙一样,骄傲,自大,自我感觉良好,更是全部都很喜欢炫耀,虽然炫耀的方向可能有所差别,譬如陈熙炫耀自己的剑术而陆正炫耀自己的头脑,但本质是不会变的——虽然可能在那些人的自我评价中,自己与其他人都是绝对不一样的。
这决定了他们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便会存了玩弄对手的心思,想着怎么折磨对手取悦自己多过去思考怎么干脆利落地解决对手,所以,他们定然会硬生生地给其他人留下苟延残喘等待反扑的那一线生机。
单乌其实根本无所谓拦路的是谁,他选择的那个方向突围,是在权衡过几条便于甩脱追兵的路线之后,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