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以后。
左未央怒气冲冲踢开凤幽的房门,面色阴沉不定。他见到凤幽揉着眼睛从内室中出来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心中不确定的怀疑被眼前的人打碎,昨夜悄无声息试图偷走那东西的人,并不是她。
“世伯,怎么了?”凤幽疑惑地看了看屋外守卫林立的状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家里进了贼,担心你安全而已。等会儿过去看看季儿吧,他还没醒来,估摸着你跟他说说话,就能好了。”左未央皮笑肉不笑扯了个难看的表情,朝着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丫鬟随即便入屋“收拾”东西,其中一个更是拉着凤幽进屋“更衣”准备。片刻后,那丫鬟出门在左未央耳边嘀咕了几句。左未央随即立刻离开,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一切按计划行事!出了纰漏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在屋内的凤幽懒洋洋任由那两个丫鬟伺候,多日没享受过大小姐的生活,这样也挺舒心。她微微勾了勾嘴角,想从这里找到蛛丝马迹,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估计左未央那老家伙发现灵牌里的“笛子”没掉,高仿赝品唯一能看出真假的,估计只能从那只骷髅上分辨了。
她只要乖乖呆在这里,安心等候茶道的消息即可。尽管她十分担忧茶道吐出的那口紫血,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引蛇出洞,自己的父亲还关在牢狱中受苦,她有预感,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她预感得没错,在全部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凤幽并没有料到的,是那样一个的结果。
正午时分,果然传来离皇城三里处的官道上忽然出现一路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刺杀正要进宫的九千岁,而九千岁皇瑾寒,在这场暗杀中,不幸重伤。
皇流云大怒之下封锁城门,整个皇城陷入风声鹤唳的警戒状态。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九千岁胸口被刺透,眼看着命不久矣,而九王府人员众多被杀,城门外一片血流成河。
被俘获的刺客活口,在青天监辛淮天的审讯下,在傍晚时分开口咬出幕后黑手——招供狱中凤锦蓝与天狼国狼狈为奸,试图杀害九千岁,甚至是刺杀皇帝。这些刺客,竟然真的是天狼国人氏!
一石惊起千层浪。
隔天朝堂上,弹劾凤锦蓝的奏章像是雪片一样纷至杳来,朝中响起不少将凤锦蓝抄家灭门的声音。
尽管计划成功,左未央面色却不怎么好看。他看着小皇帝坐在朝野上不怒而威的模样,依稀有先皇当年的风采。而他自己的儿子从前日落水回来后,竟然迷迷糊糊一直处于高烧状态,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清楚,就再度陷入昏迷中。朝堂中风雨二十年的老狐狸,心下终于有了一丝危险的警觉。
这件事情,超乎他想象的顺利,也超乎他想象的……让他坐立难安。
同样坐立难安的,除了左未央,还有凤幽。她在左府安安静静呆了两天,茶道那边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趁着夜色出了左府一趟,却发现九王府已经人去楼空,而唯一留在那里的守卫,告诉她整个九王府的人,都已经搬到皇宫别院中。
而九千岁受伤一事,不若她想象的那般是做戏,因为守卫告诉她,皇瑾寒他真的重伤在身。尽管凤幽得知茶道平安无事,但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女人生来的敏感直觉,她总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
凤幽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躺在皇宫别院深处,重伤在床的,并不是她得知的那个人。她更不知道的是,在辛淮天府上,发生了让她无法想象的变故。
大雪接连下了两天两夜,仿佛要把整个冬天积攒的寒气都下完一样,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尤为干净清澈。
半开的窗户口,半只红梅落在窗前,一双纤长优美的手轻轻抚摸着含苞待放的红梅,里头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叹息声。
一个美人倚在雕花窗栏前,怔怔看着满天的雪花。浓墨般渲染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得见的脆弱和不知所措,寒风烈烈吹进他单薄的衣裳中,他也浑然不觉。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钻入鼻尖,他倏地扭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大手,退了一步,抬眼看着这个囚禁了他又折磨他的男人——辛淮天。
因为防备而显得更为清澈的眼神,让辛淮天疲惫了一整天的心情不由自主好了起来。他撩起闻人莲耳侧的一束黑发,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丝毫不觉得这种动作很孟浪。
闻人莲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窗外的红梅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辛淮天低声沉笑:“看来闻人少爷的适应能力还不错,这几天的功夫,就能做到心静如水了?”说罢他执起闻人莲的手,大大方方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闻人莲迅速抽回手,干脆扭过头沉默地坐在床边,不搭理眼前这个越发无耻的男人。
“啊,我忘了,莲你还不能说话呢。”辛淮天不介意对方的冷淡,坐在闻人莲身边,随手将窗户关了一大半,冷冽的空气一下子被隔绝。他对着屋外吩咐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屋子里冷死个人,想要冻死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