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涚跟张汉绕着咸阳城衙门大牢转了一圈之后,即便是刘涚也有些丧气。
这个大牢防守的实在是过于森严了,光是围墙外面把守的金兵都有一两百号人,除非是组织起一支敢死队,否则就甭想进去。
故技重施混进去呢?刘涚觉得也行不通。大牢墙壁上一水儿的挂着气死风灯,估摸着晚上这些灯点亮之后,不比白昼差,除非刘涚真会易容术,但在不知道口令的情况下,也难以成功。
“张汉,这事儿,难成啊!”
转回到落脚之地,刘涚嘴里嚼着草根,拧着眉头,好些个法子他都想过了,但最终又被他自己给否决掉。
张汉蹲在没了门板的门槛边上,手里头抓着一根木棍,一个劲儿的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瞎划。
“刘哥,放一把火怎么样?”
好半晌,张汉才冒出一句话来。
“放火?”
如果仅仅是要造成混乱的话,放火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牛头山上刘涚不就这么干了?黄天荡里,金兀术也不就是这么干的?但现在的问题是,目标不同。那些宋军俘虏可是在大牢里,烧大牢外面,大牢乱不起来,烧大牢,那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
“救也可以,杀,也可以!”
张汉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小木棍狠狠掷向墙壁,“刘哥你也说了,高家庄上上下下几大百口子人呢,若是让金兵杀过去,这些人岂有活路?为几百口人损十几条性命,这买卖,做的过!”
“人命,不是买卖!”
两眼怒瞪着张汉,刘涚大喝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他们是你的同袍,同吃同喝同睡同拼命的同袍啊!”
“可是刘哥,高家庄也是我的同胞,而且高将军,小再兴他们还在高家庄啊!是,他们是我的同袍,但我们是士兵,你不是曾经说过,士兵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保家卫国,哪怕为此而奉献性命也在所不惜么?保护高家庄,就是保家,保护高将军那样的将领,就是卫国!”
别看张汉这小子像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刘涚说的话经过他这么一倒腾,好像还真是这样一回事。虽说刘涚心中明白,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那都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现在,好像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怎么就不是最后关头了?刘哥,你能保证金兵到现在还没有得到高家庄的具体位置么?你能保证,现在就没有快马加鞭把高家庄位置送去会宁府交给金兀术么?能么!”
张汉这小子竟然咄咄逼人,一句话追着一句话,逼的刘涚哑口无言。
“不是这样的,如果不行,我还可以说服高家庄搬迁,还可以。”刘涚自己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实现。让高家庄居家搬迁,那是一句话的事情么,那是几百口子人的事情,那是一座庄子的事情,真那么容易?
“刘哥,我知道你对兄弟们好!这事情你不用管,我去!”张汉见自己无法说服刘涚,竟然要独自行动。
揉着太阳穴,刘涚心中天人交战!
他是想要保守高家庄的秘密,不愿意让杨再兴和高玉娘遭受到威胁,甚至不愿意让他们颠沛流离。
但是他骨子里流淌的是军人的血,他没有那种轻易牺牲战士性命的习惯,况且还是亲手将他们送上路!这不是刘涚,刘涚不会这么做!
张汉这小子是极冲动的,竟然说走就走了,完全没有给刘涚说服他的机会,而在那种复杂而矛盾的情绪之下,刘涚也没有追出去,将张汉拉回来,或许在他心中,其实也想着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涚坐不住了。
他脑子里不断的盘旋出咸阳城大牢的三维图像,还有金兵守卫的位置和巡逻路线,越是想,他越是觉得张汉没有成功点燃火头的可能,甚至会在试图接近大牢之前就被金兵所射杀!
别以为金兵会给张汉分辨解释的机会,对于宋人,在普通的金人眼中,那是连猪狗家畜都不如的。一旦返现张汉行动诡异值得他们怀疑,那些守兵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射杀,甚至都不用上谁交待杀死张汉的理由。
“不行!”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刘涚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他要去阻止张汉,更重要的是,他要去救张汉!
他不能让张汉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放火,否则极有可能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把自己的性命搭了上去。
夜幕下的咸阳城,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一排排的屋子也很少电灯。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金人暴虐的统治方式,在金人治下,宋人别说是人权,连猪狗都不如!晚上若是上街,指不定就被喝醉的金人打死、砍死了,或者是抢劫,若是女人命运就更悲惨了,天黑看不清楚,甭管是七岁还是七十岁,那些畜生们都不会放过。
至于说不点灯,那是怕引起金人注意,破门而入搞抢劫,若仅仅是抢劫也就罢了,若是在抢劫同时还做点杀人放火的勾当,岂不是冤枉!
故而,夜间的咸阳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