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行炅就摸着晨曦溜进了拢月的房间。
原本想看着心爱的人醒来,却被落入眼中的景象扎疼了眼。
只见昨晚还是衣裳完好的拢月此时只穿着中衣,窝在同是只着中衣的哥哥怀里,两人相依相偎,那平和的气息,怎么看怎么刺眼。
只是,即使是扎眼的痛,还是不想移开目光。
行墨自行炅进门的那一刻就醒了,可他不想醒,不想去面对那些令人烦恼的问题,索性就闭着眼装聋作哑了。
倒是拢月,嘤咛一声似是有点想醒过来的意思。
“月……”行炅觉得拢月定是听到他的祈祷了,急忙赶到了床边,想看拢月醒来,想第一时间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可拢月只是翻个身,背对起行炅,往行墨的怀里窝得更深,还发出似是舒服的呢喃。
春末的天气还是比较清冷的,月她只是冷了而已。
行炅如是安慰着自己。
久久的沉默后,行墨差点就要真的睡去的时候,行炅的声音便让他一个激灵,顿时又醒了过来。
行炅用着听不出起伏的语气说着:“哥,小炅知道你很苦……”
行墨调整了呼吸,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接下来的话。
半晌,行炅复又开口:“小炅喜欢月,从知道她是女子的那一刻便喜欢上了。说样貌,我不如哥你的‘十美’之名,说才艺,我什么都是半吊子,唯一能拿出手的,除了那一手易容的奇巧淫技,再无其它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声传来,让行墨有些紧张——小炅这般讲话,不会是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吧?
再听,却是相反……
“这些话我也只有在哥你睡着的时候说了……”行炅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无奈,而后又是短暂的沉默。
“我一直把你当做目标,这么久了,总觉得你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什么事在你手中,都能迎刃而解……”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笑之后,“可是这么‘无所不能’的你,面对姬家的亲事,你也只能用跳轿来抗争……听到你跳轿逃婚的那会,我就知道,你还是我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你还是那么的,呵,自信……”
行炅的话也勾起了行墨的回忆——对啊!当初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影子,如今也是及了笄的男子了。
白驹过隙,也不过如此吧?
“但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行炅的声音多了一丝埋怨,“要是你就这么逃了,那你就还是那个我崇拜的哥哥,而不是毁了我对你所有希望的懦夫……”
“呵……我讨厌过你,在你回来之后……我不信,我那个一身傲骨的哥哥,就这么回来了,在逃脱了自己的命运后,又回来接受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直到……”
行炅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此时床上的行墨已是睁开了眼睛,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正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带着浓浓的抱歉与怜惜。
“直到,我发现了月的存在……”行炅抬头,对上行墨氤氲的眼,笑得了然,续道:“月是那么的独特,就像一个太阳,她照亮了我对于身为男子处于这世间的那种黑色的绝望……得知你回来的时候,我曾有过今后若是不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常伴青灯古佛的想法……可月就这样,带走了我的恶念,留下我所有的眷恋……我想,只要这世间还有她一个云拢月,我便再摆脱不了这俗世红尘……”
“小炅……”行墨伸手摸着行炅的头,心里澎湃着情绪却不能成句。
“哥……”行炅不知何时也是红了眼眶,那浓浓的鼻音扎得行墨的心微微一紧,“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是哥对不起你……”行墨哽咽。他从不知,自己的懦弱是那么锋利的一把剑,将那爱着自己自己爱着的人统统划伤了……
第一次,他除了“对不起”之外,无话可说。
行炅按住行墨放在他头顶的手——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的温柔……
要是哥哥是个坏人,或者是自己再坏一点,多好……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便相对无言起来。
而门外的宇研,头发都快抓谢顶了。
她就不明白了,那个愣头青的女人有什么好了?之前就当行墨是根草一样的没个真心,现在还白瞎了一个行炅,不就是一个失踪多年的皇女么?
宇研心下不忿,便想也不想地就拍起了门,惊得里面的行墨和行炅皆是一颤。
听得是宇研送药来了,两人这才吁了一口气。
开了门将宇研让到屋子后,行炅又回到了床边,行墨也趁着行炅开门的这个当口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边。
宇研进到屋里就看到这两兄弟好像守着什么宝贝一样守着床上的那个女人,不由得咋呼起来,嚷嚷着要他们两个出去。
宇研要行炅回去休息,说是身体还没大好。又叫了行墨去吃点东西还有梳洗一番,理由是昨晚回来的得急,这会该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