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她何以突然之间变了态度。怔了怔,反思自己是否有不妥当之处,已在不知不觉间惹恼了她。猛然想到,她外婆新丧,她这白衣与素净的妆容都是在为外婆服丧,自己这样兴高采烈,确实不恰当!
梁薇既尴尬又愧疚,可是没头没脑地又不好说出赔罪道歉的话。只见她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正捏在手指间把玩,便笑着搭讪:“手里拿的是什么?”
周雪桐却竖起食指,朝她“嘘”了一声,冷声道:“一边站着去!”
梁薇怒火顿起,听到门口有动静,一转头却见一个妇人由一个侍女扶着颤巍巍走了进来。那妇人腹部微隆,显然是有了身孕。梁薇不知道她的身份,连忙站到了一边。
那妇人手上端了一个托盘,放了一个盖碗,一进来目不斜视,满面堆笑地向周雪桐道:“大小姐昨天回来了呀!哎呀,我也不知道,一路上可累着了?我备了一碗参茶,大小姐趁热喝……”说着放下了托盘,将盖碗小心地推到她手边。
周雪桐仍然好好坐着,好似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梁薇见这妇人虽然衣衫素净,但面料上乘,制作精良,显然不是仆从之类,应该也是这庄中的什么重要人物。周雪桐竟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十分倨傲无礼,梁薇心感奇怪。
那妇人微觉尴尬,陪笑道:“谁惹了大小姐不高兴,这是怎么了?”声调温柔亲昵得令人觉得做作,显然她在有意讨好周雪桐。
周雪桐一翻眼,向她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微隆的腹部,冷笑道:“我外婆尸骨未寒,你要我像你一样欢欢喜喜,跟怀里抱个金砖似的?”
说得那妇人面红耳赤,张口又要说什么,周雪桐立刻瞪了扶着妇人的侍女一眼道:“你发什么愣,还不快扶她回去,一回来就惹我心烦!”突然间发起怒来,抓起手边的盖碗摔到地上。
梁薇吓得一跳,差一点就跳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气得道:“周雪桐你发什么神经!”
侍女与妇人亦是吓了一跳,听到声音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梁薇在。梁薇朝她们笑了笑,又向周雪桐道:“你这不是冤枉人嘛,人家只是好心关心你,你干什么那样说?”周雪桐理也不理她。
妇人感激地向她一笑。那侍女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小姐,姨娘好歹是有身子的人了,知道小姐回来,特地送了参茶过来。小姐这是……”
“哎呀!”周雪桐一挑眉毛,死盯着那侍女道,“又一个打抱不平的人来了!我正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才没有如何,要不然敢跟我娘抢男人,我不一剑杀了她,还要等着她在我面前,惹我厌烦?叫你们走还不快走,多待片刻我砸的可不是碗了!”
梁薇在一旁不禁叹了一声,心道,原来这妇人是周雪桐父亲的小妾,难怪周雪桐这么恼恨她!估计这妇人平日里也没少爱周雪桐的气,周雪桐的母亲看起来倒是个温柔的人,应该不会似周雪桐这般对她。
然而一个周雪桐就够受得啦!
那妇人与侍女脸红了白,白了红,终究愤怒离去。外面又进来另一个侍女,伸手去捡摔碎的茶碗片。周雪桐道:“不用收拾,你出去,关上门!”
那侍女道一声“是”,便停手不再捡了,退了出去便将门关上了。
室内只有两人,梁薇责怪道:“你也真是,人家一片好心,你却当作驴肝肺!”
周雪桐欣然赞同,道:“说得不错!有些驴肝肺,本就不值得有人为你生起一片好心!”
梁薇“嗤”地一笑道:“你也真是实在,自己骂自己!”
周雪桐怪声道:“我只骂了自己吗?”
梁薇笑问:“那还有哪个人,放着好好的人肝、人肺不长,长成了‘驴肝肺’?”
周雪桐面带怒容,拖长了声音道:“你说呢!”
梁薇终于觉出她态度里的古怪,不快地道:“周雪桐你怎么了,有话直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周雪桐脸上怒容更盛,将一直夹在指间的纸条一展道:“大书法家,请您来鉴赏一下我写的字如何?”
梁薇更是不解,赌气凑过去看,只看了一个字,忍不住道:“周雪桐,从前以为你的字丑,体谅你没有合适的纸笔用,只好用簪子蘸着胭脂写。现在看这墨色,看这纸,都是极好的,可还是这样……啧啧,看来,你的字是真的丑!”
周雪桐也不生气,只是冷冷一笑道:“看一下内容。”
梁薇更觉得她奇怪,便逐字看去,写的竟是:宋,之前只为试一试你对我心意,现在已知,怎忍连累你犯下死罪,将竹家人带回,不必来了,千万千万!我自会去京中寻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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