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桐迷迷糊糊地道:“李添爵当然不忍心,犹豫一下,意外地发现他无论什么声音,听过一遍就能模仿。人也聪明,过目不忘。字写得比你还好,能变换出不同的字体来写……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你,但有一点他的确是骗了你……”
她的声音太含糊,梁薇凑近了她才得以听明白。听到这里,便问:“哪一点?”
周雪桐困得眼睛已全闭上了,嘴巴微微张合着说:“他说什么他和邹亦明早失去了联系,胡说八道!邹亦明根本就是他的手下之一,岂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个一直没有露脸,声音很好听,出面拉拢杂耍行的晨曦,知道是谁吗?就是邹亦明!就是你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的邹亦明!他叫‘亦明’,取个字叫‘晨曦’,合情合理吧……他会口技,刘雅正也会,巧不巧?李为念教的,人才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扑腾”一声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梁薇为吓了一跳,小心地推她几把。她又忽地直起头来,转眼四顾,看到一扇门通向东暖阁便走了进去。梁薇连忙跟进去,问:“周雪桐你怎么了?找什么呢?不会是又听到什么了?”
周雪桐也不理她,只如饿鬼爬向食物一般向着炕走去,最后往炕上一滚,含糊地道:“睡了……天塌了再叫我……”
梁薇气不打一处来,但见她困得如此,同情心直泛滥,骂道:“自作自受!怎么不累死你,你的一缕冤魂到天上,俯瞰人间百态,一切事情不就了然于目了?怕人间的人不知道,你不会托梦给我?蠢得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走出房间找床睡。
端绮那时被挡于门外,因为怕冷,早就去了童千姿房间。因此,当梁薇立在房外走廊上时,四周空无一人,唯见两盏灯影子晃啊晃,心里不禁害怕,转头又回了房间,终于感觉出冬日的寒冷来了,原地踏了几步。脚下“沙沙”响,低头一看,原来脚底粘着一张纸,便揭下来看一看。
原来是她写给端绮的那封啰里啰嗦的信,就是在五峰山下的客馆时,当着李为念的面写的。她记得当时自己写好后,扯到一边不作理会,却是李为念收拾起来了。她低头看一看那幅被周雪桐撕烂的画像,想来这张纸是跟画像一起被李为念寄放到客馆,交给周雪桐的。可是将它交给周雪桐,又有什么意义?
她拿着信,心里一阵茫然,不解地细看一遍,在背面看到三个字:对不起。
字迹是她的,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写过——也许写过,只是不记得罢了,谁记得清呢!一时间也想不通人又困了,觉得这么一张纸,极可能是无意中夹带过来的,便随手丢在桌子上,不做理会。走进暖阁里,替周雪桐脱了鞋子,将她往里推了推,让出一块地方自己躺了,合上眼睛也便睡了。
周雪桐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早上听到有人唤自己,竟觉头脑沉沉,有些睁不开眼来。她素来机敏,即便睡着,也对周遭保持着警惕,一有动静便能立刻醒来,可是这一回竟好似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挣扎了挣扎才醒来,这种情况乃是第一次出现。所以一清醒,就觉得不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躺在陌生的炕上,一转头看到一脸急色的端绮与童千姿,倒怔了一怔。略一回想,才想到昨夜自己累极了,是在竹英姿屋里睡的,又稍稍安了点心。
“周姑娘,英姿去哪了?”端绮尽力控制着自己,温和地问。
周雪桐很是不解,眨着眼睛,坐直了身子,敲一敲额头道:“怎么问我……我睡着前见了她,这会儿刚醒,怎么会知道……”
端绮一听,失望又焦急,向童千姿道:“这可坏了!昨晚临睡时我过来了一趟,见英姿在这屋里睡,就没有再管。谁知一觉醒来,再过来唤她,就不见了人!”
童千姿向周雪桐道:“唉,你!你不是耳朵最灵了,你们挨着睡,她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
周雪桐还是不明白,皱眉问:“你们是说……竹英姿不见了?”
“可不是!”
“没有去别的屋里找一找吗?”一时间,周雪桐还没往危险的地步想。
端绮见她这副样子,急得顿足道:“自然是看了这里没有,就连忙将整个客栈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这才来问周姑娘的!”说完又走了出去,子靖、桑彪与竹家的三个仆从,因不方便进去都在外等消息。
待端绮出来,一看她面色,便知不好。端绮向他们道:“再分头找一找,也要去街上看一看,周姑娘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众人听说,自然是焦急无比地分头找去。
周雪桐见端绮急得如此,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竹英姿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清早外出,或者告诉一声,或者及早回来,绝对不会让人找了这么许久还不现身。以她的轻功,若遇不测,即便打不过,亦足以逃命。她主动外出且不归的可能性极小,那么最有可能就是有人在昨夜趁着夜色将人给偷走了!
周雪桐晃一晃昏沉的脑袋,后背一凉,大惊失色——自己这种状况,分明是中了迷药一类!她本就是精于用毒,通药理之人,竟着了别人的道!身上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