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阳光融进他的眼睛里,于是他的眼睛变成两湾清澈而温暖的水。它微眯着,略微显出的疲态,也似是舒适之下的懒洋洋……
李为念伸出手,店家陪着笑伸出双手,一锭银子自他白皙细长的指间落到店家的手掌里。“多谢。”他微笑道。
店家得此重赏,笑得合不拢嘴,乖觉地道着谢离开了。
李为念这才将目光落在梁薇身上,柔柔地撒落下,像看着自己心爱的盆栽,可爱的孩子。将身子一侧,轻声道:“进来吧……”
梁薇在他的目光下,一阵不自在,无法坦然与他对视,走了进去后只是往前方看,避免回头看到他。房内置着火盆,很是温暖,当中一张红木圆桌,泛着莹润的光,造型沉稳内敛,可是她的心浮动得厉害……
她听到李为念关上了门,正向自己走来,连忙走到桌子旁,想要躲开他。李为念身上披着一件斗篷,缓缓走到她身边,见她穿得单薄,便道:“冷不冷?”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要给她披上。
梁薇连忙躲开,笑一笑道:“我不冷!”她自来到梦境,确实既不怕热,亦不怕冷。
李为念却不信,怀疑地道:“这样的冬天,你连棉衣也没有穿,如何会不冷?”
梁薇可不习惯他如自己爸爸、爷爷般地关怀自己,连忙在圆桌旁靠近火盆的位置坐了,道:“我坐这里就好了,不会冷。”
那个位置本是李为念的,桌面上扣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文心雕龙”四字,乃是南北朝时期南朝梁代的文学家刘勰所作。梁薇看了喜欢,便指着道:“你正在看这本书?”
“是啊……”李为念又披上那件斗篷,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披衣落座间,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和着火的暖气向梁薇袭去。那明明不是玫瑰花香,仍然让梁薇想起凋零的白玫瑰花瓣,柔软而芬芳……
“你总算来找我了……”他一坐稳,便感叹似地说了这句。
梁薇便道:“你早知我要来?”
“为了引你来,我特地住在离五峰山庄最近的客栈,还千万百计让邹先生过来……我见你姐姐的腿还未曾复原,你还是想找到冰虫髓吧?”
梁薇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既然他先提起,便立刻问:“那邹亦明现在在何处?”
李为念淡然道:“他这几天一直在,今天出去了,日落时才回,你来的不巧。”
梁薇一阵懊恼,只在心中想,我是应该在这里等邹亦明回来,还是出去找他?
沉默半晌,李为念提词似地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想引你来见我?”
梁薇便呆呆地问:“为什么?”
李为念微微一笑,缓缓地道:“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与周雪桐一路同行,她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所以,我来了……”
梁薇奇道:“什么话?”
“她说,我若是想当皇帝,娶了你就事半功倍……”
梁薇这句话冷不丁地出场,是梁薇料想不到的。心内一荡,见到李为念满脸淡然的微笑,身上却好似有冷风吹过,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身子一歪,几乎掉下凳子。
李为念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扶住她,往她旁边的火盆看了一眼道:“你小心点,你不怕冷,还不怕火?!”
梁薇从他脸上被吓出的苍白,扶向自己动作的迅捷,往火盆一望的后怕之意,看出他的担心是发自真心的。这令梁薇诧异——这还是那个,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将自己赶下马车的李为念吗?
看着他扶向自己的双手,梁薇全身紧绷,将身子后仰,他是一道不可解的难题,令梁薇羞恼,道:“所以……你什么意思?”
李为念放开她,收回双手紧一紧自己身上的斗篷,脸上一抹冷笑,幽幽地道:“你应该问,周雪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梁薇于是问:“什么意思?”真像是课堂之上的乖孩子。
李为念便回答:“周姑娘无论如何都认为我有谋反之心,她以为说出你来,我必然会调查你的事,然后一心一意接近你。如此一来,有了你这牵绊,我便永远也无法逃离她的视线。在她眼中,你便是鱼饵,引着我一步步暴露计谋。”
“鱼饵”这个比喻让梁薇恼火,便冷笑着道:“既然我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敢让我来?”
李为念看她满脸怒容,便话锋一转,拿起那本《文心雕龙》,指着翻开的那页道:“我刚刚看到这句——‘夫桃李不言而成蹊,有实存也;男子树兰而不芳,无其情也’。前面这句的意思我明白,后面这句是什么意思,你能讲给我听吗?”
梁薇赌气道:“我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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