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彪与子靖见她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都还没来得及问出话来,郭湘婷就小鹿一般从一株松树后跳了出来问:“小呆子,我表姐带你出去干什么了?你们有没有打架?她伤了还是你伤了?”又见她大哥面色沉沉地从后面走了过来,便又跳到他面前问:“你找到表姐了?怎么不带她回来?”
郭川泽瞪了她一眼,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像开一扇矮门似地将她往一边一拨,继续前行。这可气坏了郭湘婷,冲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儿道:“你就是不长记性,活该自讨苦吃!谁不好喜欢,偏偏喜欢她!就会冲别人发脾气!”
郭川泽听到这话一回头,那凶恶的眼神还没来得及递出去,郭湘婷就已感受到凶险,连忙转过头去,面壁似地正对着桑彪的胸膛,一副敢说不敢认的样子。
梁薇极不厚道地火上浇油,情感浮夸且语气造作地道:“郭湘婷你刚才说你大哥什么?你也觉得他喜欢周雪桐就是自讨苦吃?知己啊!他一个大好青年,被一个黑心肠的女人利用来利用去,还总心甘情愿的!这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这绝对是有病啊,浪费青春的病啊!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比周雪桐更好的姑娘,除了我姐姐竹端绮之外,也还有我、竹英姿和竹薇薇嘛,是不是?”说着朝子靖做了一个鬼脸,子靖不好当着郭川泽的面笑,只好憋着笑一转头。
郭湘婷又气又急,也不敢回头看他哥哥的眼神,暗暗伸手掐梁薇,早被梁薇躲了过去,只好抓着桑彪的手臂将自己挡了起来,好似一只怕冷的小猫,在怀抱里自动往更温暖的地方钻。
郭川泽盯着他们,却向提灯笼的仆人问:“是不是有对姓李的兄妹被三爷爷留在庄内?”
梁薇一听,注意听那男仆回答:“是。李公子与李姑娘住在漱石馆。”
李为念果然是被郭承文留下了,可真的如周雪桐所说,这是他处心积虑的结果吗?梁薇不能肯定,只是被这些疑虑压得气闷。
“去看看。”郭川泽淡淡地道,转身离去。
郭湘婷长舒一口气,狠掐她的手臂道:“小呆子你真可恶!”见梁薇也不躲了,只是望着郭川泽身影消失的方位发着呆,便又问:“你在想什么?傻了一样!”
梁薇愣愣地道:“我在想你大哥可真聪明,人不在这里都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姓李的兄妹被我三爷爷留下来的事吗?”郭湘婷好笑地道,“这是不需要很聪明,看一看那个李姑娘的身形就能知道的!”
梁薇故意问:“为什么?”
“因为她很像……”郭湘婷气乎乎地不愿意说下去。
梁薇于是提词:“听周雪桐说……李尚荣很像秋以桐……不过,我没有看到过李尚荣的全脸,只是看身形和眉眼,哪里能看真切!未必很像吧,是不是?”
郭湘婷道:“你懂什么!像不像秋以桐,不用看全脸的,只是那身形还有眉眼就够了。”
梁薇装出一脸怀疑,道:“听听你这语气!你见过秋以桐吗?她过世的时候,你爹爹有五岁吗?”
“有!我爹爹那个时候都快六岁了!”郭湘婷在这个全无意义的点上也要争上一争,气势十足地道,“我是没有见过她,但是我见过她的画像。我外公画的,有好多好多……我外公画的她,也经常会是蒙着脸,就露着眉毛与眼睛。傅爷爷也说……”
“你傅爷爷是谁?”
“就是傅展图。”
子靖听她毫不顾忌地自呼其名,便提醒道:“他是当今太后的兄长,皇后的父亲,当朝太师……”
郭湘婷眨一眨,反问:“那他就不叫傅展图了?就是他!他说,秋以桐那样蒙着脸,几乎就和他一样子!哼,他们一样的丑!那么丑,还有一群人都对她念念不忘,连皇上也是!皇上也没有见过秋以桐的,就因为先皇还是太后想念她,他就也想念她,讨厌死了!”要鉴定一个人被关注的程度,就看郭湘婷有多讨厌。她在说了“讨厌死了”之后,还不解气,跺着脚道:“死贱人,讨厌、讨厌、讨厌死了!”秋以桐离世四十五年,亦深得郭湘婷之讨厌,足见其人的影响力有多深远!
桑彪觉得她说得太过份些,忍不住道:“逝者己矣,你又何苦……”
“反正就是讨厌!”她听也不听完,就尖叫着道。
桑彪只好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与子靖无奈地对望。
郭湘婷可以直呼当朝太师的名字,称前朝皇后为“死贱人”,提到皇上、先皇、太后也毫无敬意,对他们的感情做出极其主观且不讲道理的评价,他们却不能。当今皇上虽然好脾气,不兴“文字狱”,但做人也得讲良心!
梁薇三人于是默契地不语,等着郭湘婷的尖叫声停落,得了空,梁薇便问:“姐姐呢?”
子靖道:“正在收拾房间,快回去吧,免得她着急。”又问:“周雪桐费了那么大劲把你带走,到底干什么去了?要不是她救过我,又听程堂主说你们一路上关系还不错,我们真要担心坏了。”
梁薇本来是极生气的,巴不得要告诉家人好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