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薇回忆起自己昨日写完字,没有收拾一下便走了,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书房啊,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找几本书看,结果全是兵法之类的,于是便练字了。写完我也没有收拾,你看了,只怕要笑话了。”
梁苰微笑道:“你的字写得很好,让人敬佩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呢。有一阙《思远人》,上阙是‘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本王倒不知这是谁的词,下阙又是什么?”
“哦,那是晏几道的词,下阙是‘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梁苰默默念着“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望着手中的红叶叹道:“素日里对这类诗词都不大留心,原来也不乏好句……晏几道、晏几道,凭此一句,也算我梁苰之知己也!”
梁薇转眸一思,心中有某种直觉,这直觉虽然证据不足,她却确信——因为这是她写的小说世界,她相信那些直觉不是无缘无故,便问:“王爷素日来,喜欢看兵书史书?所喜诗词,也是杨炯、陆游、辛弃疾、苏东坡、王昌龄、岑参等人?”
梁苰点头道:“不错,本王爱他们诗词中的边塞风光,豪放大气,或者一片忧国忧民之情怀。”
梁薇微笑道:“王爷书房中仅有的诗词,便是这些人的。家祖父常说,‘若想知一个人的情怀,便去看一看他的书架’,这话真有道理!能令王爷心向往之的是边塞风光,豪放大气、忧国忧民之情怀,也便可知,王爷心之所系,乃是大梁边境之安危,天下之安宁。”
梁苰虽然已觉小看了这小女子,也不料她说得出这样的话来,面上微惊,向她一瞥,冷冷一笑道:“那间书房是芸儿帮本王收拾的,放什么书,都是她的意思。”
梁薇等得就是这句话,继续道:“整座园子,无处不是香气袭人。男子一般不喜香气太浓,似王爷这般,香气更是不必。听闻郡主只是偶然路过此地,修这园子也是一时兴起,却专门依照王爷喜好,建了那间书房。质朴无华、清幽适意,处处贴合王爷之意,真真是难得!”
梁苰只得道:“本王与芸儿感情自小便很好!”
“自然是如此……”梁薇也觉自己逼得太紧,却还是忍不住问,“她是郡主,你是王爷,你们是……是堂兄妹么?”想到自己,声音不觉间发着颤。
梁苰慢吞吞地苦笑一下道:“本王的祖父与她的祖爷是亲兄弟……”说完深深地瞥梁薇一眼,眼中有冷光闪过,有一种不经意的威严。
梁薇明白这眼神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她于是闭口不言,梁苰却管不住她的思绪,她在梳理他与梁芸之间的关系:堂兄弟的孩子。这样的关系在古时,无论大理还是扶桑都是可以成婚的,而汉人却讲究同姓同宗……
梁芸与梁苰,又是令人无奈的一对。那么周雪桐呢?梁苰专门问那首《思远人》,周雪桐对梁苰的态度又大异平时,倒像有情……居然让周雪桐倾心,梁薇不由得暗自多打量了梁苰几眼,外貌英朗俊秀自不必说,想来周雪桐也不是会被男子外貌的迷惑的人。受够了李为念的喜怒无常、敏感多疑,梁薇深感他的宽和温厚可贵。
以他王爷之尊,之前误会轻薄了她,不是一笑了之,将她当作玩物,郑重其事地要付起责任。今日又如此与她谈话,足见不是那种一味讲究礼法出身的世俗之人。如此一来,倒真是个不错的人物……
她久久地望着他,使他微觉尴尬,于是笑问:“你想些什么?”
梁薇微笑道:“王爷恕罪,看着王爷,令我想起了我的表哥?”
“哦?”他倒是深感兴趣。
梁薇于是道:“他长得很帅气,文能弹钢琴,武能打篮球……”笑了一下,连忙解释,“总之就是文武双全,招人喜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徘徊在两个很出色的女子身边。他对其中一个爱得深一点,对于另一个也很喜欢,王爷猜他最后娶了哪个?”
“自然是深爱的那个。”
梁薇苦笑着摇一摇头道:“却是另一个……”
梁苰眸子微垂,轻声问:“为何?”
梁薇道:“因为那一个,对他的前途更有帮助。”
梁苰唇边噙了一丝苦笑,仿佛漫不经心,叹了一声道:“男儿总是志在天下,总不能儿女情长,而使英雄气短……”
梁薇心头微怒着说:“可我总不能理解他的‘英雄气’,难道爱情不应该是伟大的么?那般伟大竟比不过一个好前途。我本来对他很崇拜,见他如此选择,心里便似扎了一根刺,想他也不过是如此世俗之人,每每想到心里总不痛快!”
梁苰不语,在心中默默地想,我若是你哥哥,只怕也要让你不痛快了……沉吟一会儿,叹道:“他毕竟是你表哥。”
梁薇亦是无奈地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我当然无法左右他。不过如果是我,知道一个男人娶我,不是因为深爱我,而是因为娶了我对他的前途更有好处,我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更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