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战,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不容易。
本间中队的夜战准备完全按照日军夜间野战条令进行,无论官兵,左臂扎上白布条用于识别敌我;背囊上也挂着白布条,方便摸黑行军时后面的人跟随,以免掉队。特别规定夜战联络信号和口令,各小队之间的距离从白天的3米左右缩短到3米,尖兵分队与主力距离在5米以内。强调射击纪律,没有军官指引射击方向时,不准开枪;鼓励积极主动的白刃战,要求小队、分队、战斗组密切协同
一切准备停当,本间大尉正要下令出发,后面有了动静,口令互答之后方知,联队主力总算跟上来了。
鸭绿江左岸地形复杂,道路崎岖,第十二联队主力这一路走得很辛苦,虽然小川贤之助大佐一再严令“加快速度”,但是强行军的速度也真的快不起来,远远落后于先头中队。
晚八点后,本间中队的两名传令兵带来“与敌主力接战”的消息,大桥势通大佐趁机要求与司令部联系,以确认敌情。小川贤之助根本就不相信“先头中队遭遇的是朝鲜独立军主力”,他知道大桥大佐的真实意图是让部队喘息,乃下令休息一个小时,却也算赶得正是时候。
本间中队积极准备夜战,赢得两位大佐的夸赞。但是,两位大佐在听了本间大尉的详细报告后发生分歧。
小川贤之助认为,此战谋划精密,司令部通过特殊手段对朝鲜义兵情况了若指掌,除非支那军卷入,朝鲜义兵不可能再有一支“主力”挡在满浦以南地区。
大桥大佐则认为战况瞬息万变,不排除朝鲜义兵“围点打援”的可能。如此,相对靠近的第三师团、第十九师团部队会安全一些,不是“打援”的好目标。鸭绿江边的第十二联队形如孤军,义兵即便打援不成也可以就近撤向鸭绿江对岸,受到支那军的庇护。
大桥大佐的部下,包括准备夜战搏命的本间中队长在内,都认为联队长的分析是正确的,然而,日本军制严厉,同为大佐的小川贤之助才是最高指挥官。小川贤之助以师团参谋正长指挥第十二混成联队作战,需要依靠十二联队的各级军官,也就要争取大桥大佐的配合。
折衷之后,夜战取消,部队就地休息,天明后向满浦“攻击前进”。只要到了满浦,就能得到江界的消息,准确的把握战况。
满浦之敌不出城,河谷之敌得到主力增援,又行动“稳当”,无可乘之机。这让杨虎抓耳挠腮,颇有面对美食却找不到地方下嘴之感。
三百对四千,杨虎有把握层层阻击,让第十二联队三天也爬不到江界城下。不过,在敌军主力赶到而形成绝对优势之后,单纯阻击是吃力的、不划算的!如何打好阻击战?早在1911年冬天的黄陂城椅子山上,何向东就提出“牛皮糖战术”,贯彻积极防御思想。作为当今总参谋长的“得意**”,特勤大队长杨虎上校决定——鬼子别想安生过夜。
摸黑找到机炮分队长邓铎中尉,杨虎问:“白天干了三炮,现在还能打中不?”
邓铎一时间没有明白大队长的意思,杨虎抬手指了指河谷,说:“还是那个方位,无目标,打三炮,你能保证把炮弹丢在那边吗?”
嗬哟,大队长这话说的也太绕弯子了!不就是担心炮班转移阵地后,无法按照白天装定的射击诸元“盲射”了嘛!白天开炮前,中尉就看得很清楚,在河谷的地形条件下,那里是最为合适的指挥位置。敌军主力增援上来了,却没有发起夜战,那么,肯定会在天亮后向横山岭进攻。大队长此时要炮班“给他几炮”,疲劳敌军是其一;引诱敌军向炮班所在地发起夜间进攻,大乱日军部署和作战节奏是其二;万一干死个鬼子指挥官,呵呵,那是其三。
“没问题,大队长,瞧好了!”邓铎摩拳擦掌就要招呼炮班动手,杨虎拉住他说:“慢,先说说看,没把握打中的话,宁愿不开炮。”
大队长很善战,也很好学,可是“三角”这门学问一直不咋地。
“大队长,其实这事儿很简单,测定炮班现阵地和白天阵地的距离、方位角,解个题”
杨虎不客气的打断道:“屁话!天黑,怎么测?”
“炮班第一、第二、第三阵地,互相距离、方位角,都在图纸上。白天打了三炮就转移阵地,方向机、高低机都没动过,嘿嘿”
特勤大队内有个专业炮兵军官就是好啊!
凌晨两点,山岭间忽然爆出一阵枪声。河谷宿营的日军第十二混成联队立即作出反应,各中队遵照宿营命令原地警戒待命,各岗哨纷纷回报:没有敌情。日军官兵们紧张的等待了许久,山岭间静悄悄的,似乎从未响过枪一般,只有鸭绿江水“哗哗”的向南偏西方向流动。
联队长大桥下令取消警戒。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山岭间又爆发出一阵枪声。这一次,赶了两天路的日军第十二混成联队官兵们都懒得动了。只有岗哨责任在身,又被枪声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惊醒,一个个瞪大眼珠子四下察看,四周都是黑乎乎的,能看到啥?原本就没啥,自然就看不出情况来。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