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吉祥园乃是戏曲大腕儿们扎堆登台的地方,**四年了,普选登记在京城内外早已经结束,带来的一股子“平等、**”的风潮还未消褪。在**,梨园子弟也是选民,上面公布的榜文里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戏曲演员。
平等、**的风潮之中,**的戏曲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新锐的大腕儿梅兰芳今天就在吉祥园上演由小说新编的“时装剧”,名目叫《宦海潮》。
正午刚过,吉祥园门口就摆出梅兰芳的扮相照片,照片镶嵌在玻璃框子里,下面露白写了几排小字,乃是大腕儿谭鑫培对梅兰芳的几句褒扬之辞。照片旁边是巨幅的“海报”,有《宦海潮》的剧情简介,有上台各角的简评,还有以中国画写意出来的春兰夏竹秋菊冬梅,配上与照片神似的梅兰芳扮相,颇为扯人眼球。
别说络绎而来的票友,就算拿着人力黄包车来往的车夫们也忍不住会瞧上几眼。
一元鄂版纸钞的门槛费,进门之后免不了要茶水和茶点、瓜子、香烟之类的消费,看到兴处一声叫好,立时就会有戏班子的专人跑到面前鞠躬,此时,少则打赏几个角子钱,多则,呵呵一掷千金者比比皆是!
新戏的第一场,往往就是京城的爷们儿、票友们显示对梅老板的支持、忠心的最佳时机。
来早的人们喝着茶,嗑着瓜子,或者抽着香烟,聊着天。所说有《宦海潮》小说的情节,也有梅老板去上海演出的趣事儿,还有喝茶看戏不忘忧国忧民者总喜欢扯几句闲话两个身穿黑色**,腿上扎着白布绑腿的**一进门,闲话立时停了。一名络腮胡子的警长挎着大号手枪,背着手,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全场,扭头上了二楼;一名**手里只有黑白相间的警棍一根,站在门口东瞅瞅、西看看,让人觉得他们就是专门来混票的。
人们还是闲聊着,似乎是不把两名**的到来当回事儿,实际上却始终关注着**的动向。
不一会儿,警长下楼来,招呼**走了。
“肯定有重要人物来!不知是外国使节还是哪个衙门的总长?听说,这戏啊,梅老板是得了教育部专款支持的,还要排成西洋电影儿呢!”
“谁说不是,张警长就是先来查看的,二楼包厢肯定得有用场。”
“你认识那湖北佬?咋不打个招呼呢?”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打招呼,自讨没趣嘛!”
人们在闲聊、猜测着打发时间,新到的很快就融入其中,说着街面上的变故。
“我看到一队宪兵刚刚过去,又来了一队宪兵,就在门口放了俩岗。”
“听说,教育总长梁任公要来。”
“教育总长,啧啧”
从1913年末开始,**的教育总长就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了,而是手里握着几千万元预算的、在国务员会议和最近的国家战略委员会都能说上话的重要人物。对喽,有人说教育部是给新编时装戏拨了专款的,那总长哪能不来看一看呢?
“来了,来了。”
随着人们小声的议论,一名腰间挎着左轮手枪的少校军官进来,噔噔噔上了二楼包厢查看一遍后又噔噔噔的下楼,站在楼梯口。身着长衫的教育总长梁启超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进来,此人正是学部理事之一的张君劢。二人含笑向场中的观众点头示意后,施施然拾级而上。
梁启超在**文化界之地位当无可置疑,作为国会解散前进步党的领袖之一,**地位卓然,成为临时内阁教育总长乃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这一任总长除了手里有了几千万的经费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凝练中华民族的新文化魂魄。“中华民族”这一称呼,恰恰最先出自于梁启超笔下。
五族共和,毕竟是五族,合五族为一族,乃为中华民族。
张君劢是南方有名的社会研究学者和哲学家,他提倡以中国传统文化之改良为根基,吸收西方先进之文明,融合中最适合中国的社会**体制。而非有样学样的照搬西方某一国的体制,扣在中国的脑袋上施行。五千年的中华文明,除了因为百年来的落后挨打而益发突出的糟粕,难道就没有一点可发扬之处?
学校,书本的教育,对于幼童、学生有效,社会教育中,报纸、杂志、戏曲和电影对成年民众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宦海潮》是广东人黄小配写的一本新派小说,借前清外交官员张荫恒的宦海沉浮揭露前清官场的黑暗,又借主人公的矛盾性格和人生遭遇、戊戌变法被流放、庚子之变被处斩的悲剧结果,呼唤**的、强大的、全新的中国**,隐喻今日之**。
在1915年春天的中国,梅兰芳将小说改编成戏曲搬上舞台,堪称“样板戏”。
梁、张二人刚刚在二楼首席包厢里坐定,楼下的人们又“嗡嗡”起来,侍从警卫军官更碰响了马靴的后跟,向步入吉祥园的陈云卿和罗雅琴致礼。今日,二人是专门来为新剧捧场的,还特意穿着锦缎质地的精美旗袍出现在公众场合,特别是罗雅琴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引起一番骚动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