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咣啷……”火车头喷出黑烟拉着一长串车厢隆隆南下。[就爱读书]( )
迎接副总统的专列花车里,段祺瑞交抱双臂、头枕椅背,闭着双目,脑子里反复设想陆军总长与长江中上游警备总司令见面的场景。神交已久,无缘得见,好不容易作态唱戏骗过老头子,才争取到南下的机会,总算可以与何向东畅谈一回了。
至于,对面那个从信阳登车陪同的警备司令部副官处长徐桂亭步兵上校嘛,嗯,记得此人是黄克强的心腹,曾名列南京留守府部局官长之中。
段祺瑞对**的印象很坏,坏到“**和孙、黄就是捣乱分子,其他一无是处”的程度。作为出身北洋,经历过太多屈辱和无奈,又在机运和努力下,如今赫然是大总统手下重要台柱子的他来说,国家应该在有力人物掌握之下尽快的振作起来,富国强兵,抵御外侮。
身居高位了,不代表就失去了血性;身在北洋的阵营中,不代表就没有国家观念和强军的梦想;身为陆军部总长,不代表对大总统的一切言行都打心眼里支持。
车窗外,钢轮与铁轨交接的轰隆声中掺杂了一阵异响,段祺瑞睁眼问:“什么声音!?”
徐桂亭回答:“报告总长,第九师正在实弹射击训练。”
“大冬天的,何向东练兵也太狠了。”
“全军刚刚混编整理完毕,第九师要重新训练、磨合,今冬正是强训期。”
段祺瑞是知道的,第九师要调到山东就必须再加增强,而且,留守湖北的部队还不能差了。如果何向东、徐树铮的“危言耸听”当真发生的话,十一、十五两师都要次序调往山东。
火车以每小时大约三十公里的速度南下,不多时,段祺瑞又听到一阵枪声。
“徐处长,你们第九师这次冬训要打多少子弹?”
“两百万发。”
“两……”段祺瑞语塞,心中已经把那个何向东败家子儿骂了无数回了。
一个冬训,第九师一万八千多不到一万九千的员额,打两百万发子弹?人均是多少?是一百多发!这个数量已经超过三十万北洋军一年的训练用弹。唉,守着大银行、汉冶萍和汉阳兵工厂,他娘的何向东就是不缺子弹呐!
徐桂亭看出陆军总长有些“肉疼”,乃解释道:“总长,训练用弹中八成是式圆头弹,两成是新式尖弹。( 网)第九师、第十一师、第十五师此次冬训要打光圆头弹的库存。到明年开春,改膛的步枪和新式步枪全部采用一式尖弹,精准度提高、有效射程加大、枪弹威力增强,后勤补给也得到简化,利大于弊。”
“精中之精,钢中之钢,我们是民族的钢铁脊梁……”第九师的军歌是这么唱的吧?虽说牛逼哄哄的,倒也名副其实。这词、这调,简单,有劲儿!禁不住心中情绪激荡,段祺瑞哼起徐树铮教会的调调,惹得徐桂亭诧异望来,陆军总长反而更起劲的哼起歌来。
“总长……”等段祺瑞哼罢一曲,徐桂亭说:“陆军部尚欠第十一师、第十五师、第六混成旅、第九混成旅两个月军饷,您看……”
“呵呵。”段祺瑞感觉心情极佳,摆手示意后又道:“都带着呢,现大洋。”
徐桂亭道了一声谢,不再打扰总长的兴致。反正,下车之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副官处长就算完成使命,副总统和总司令就能放放心心、热热闹闹的迎接总长莅临了。
开玩笑嘛,袁世凯要哄黎元洪进京,又要调第九师出鄂,还要让段祺瑞留在湖北当都督,不把积欠的军饷发了,不随车带着些表示,能成?随同段祺瑞南下的不仅仅有刘成禺、陈宦等湖北籍人士,还有一个营的卫队,还有几节闷罐车里的蒙古战马,再有就是银元了。
刘家庙车站铺了红色的地毯,锣鼓喧天,军乐阵阵,卫队肃立。两湖军政要员、工商贤达齐集车站,以黎元洪、何向东为首,在月台的地毯一头站定,目视迎接副总统北上的专列火车隆隆进站。
居中的花车车厢停在月台正中,车门打开,警备司令部副官处长徐桂亭出现,跳到站台上,退后一步立正,喝出口令:“立——正!”
迎接陆军部总长,**陆军上将,在场的军人除却黎元洪之外的当然上级,自然是要行军礼的。段祺瑞探出头,挥挥手向迎接他的要员人群打个招呼,立时就有蓝白色的光芒闪过,记者们把陆军总长的光辉形象留在胶片上。
“敬礼!”
“啪!啪!”两声,两百卫队从扶枪变肩枪,行肩枪平手军礼。同时,在场军人行举手礼。黎元洪略立正,随即就身体前倾快步上前,何向东稍落后大半步跟上,魏宗瀚少将则按住腿侧的军刀,小跑到红地毯的那一头,立正后侧身,向段祺瑞介绍**副总统和长江中上游警备总司令。
当段祺瑞和黎元洪都戴着白色手套的四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军乐队奏响军歌,把场面气氛渲染的更加热烈。
段祺瑞不太看得起黎元洪,黎元洪心知肚明,也做了准备,当看到段祺瑞摘下手套与何向东握手时,心中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