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璋一夜未曾合眼。Du00.coM
上半夜与王占元等人商议扫清汉口残余逆军、进取汉阳事宜。下半夜滠口以北响起枪声后,电讯中断、铁路交通中断,他更无睡意。两万多人的军队从北方远道南下作战,交通补给是命脉;再者,最近几日正是袁宫保正式接任钦差大臣的关键时期,电讯出不得半点岔子,真要因为这个误了宫保大事,冯某人情何以堪呐?!
黎明时分,派出去的骑兵肃清了滠口——祁家湾一线,工兵抢通了电讯,正在抢修铁路。但是,祁家湾车站囤积的军需被劫掠一空的消息,令冯国璋手足冰凉,深悔自己听了张锡元的话,把本该紧守铁路线的兵力调去攻打黄陂。情绪稍微稳定之后,他又觉得张锡元并没有错,攻打黄陂本就是肃清铁路线威胁的必须。
清晨七时三刻,祝站打通电讯,李纯又报告第十一混成协损兵四百余。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啊!?冯国璋问左右参谋,参谋们并不知何向东履历,如同不知湖北革命军中一下子冒出来的那些年轻标统、协统履历。回想自己的部署,没错啊!可偏偏被不以常理出牌的、敢于以攻对攻的对手钻了空子!
站在地图前,冯国璋无法判断对手的战役思路,也就无法猜测对手下一步的动作。面对这种对手,手中兵力又不充足,那就决不可冒险,只能求稳。如何求稳?转攻为守,在手里攥着一支强有力的预备队,再请袁宫保增派军队南下助战,有了绝对兵力优势之后方可进攻。
心中主意拿定,冯国璋派出快马向王占元传令——肃清汉口,暂取守势。又派快马去黄陂,命令张锡元暂缓攻击黄陂,派骑兵、步兵向西扫荡后在祁家湾布防,确保铁路线安宁。传令骑兵刚刚派出,舰队以无线电转发来电报,袁宫保说,山西附逆、江苏之新军第九镇不稳,原定南下的第二军、第三军所属暂无法南下湖北。
刚才还在指望着援兵的冯国璋捏着电报目瞪口呆半晌,又派出传令骑兵去黄陂,命令张锡元所部交替掩护,撤回滠口。钳制黄陂逆军的任务由马良率各部马队完成。此时的冯国璋颇有无计可施之感,第三混成协在汉口,第十一混成协大部在孝感、一部在汉口,第八协在武胜关——孝感一线,他的手里能够使用的预备队就只有张锡元的混成协了!
冯国璋的决定是正确的,放弃进攻黄陂坚城,集中兵力攻击有重大政治意义和战略地位的汉口、汉阳,改由马队沿铁路线的江汉平原东部地区机动警戒,确能发挥马队之战力,牵制以步兵为主的黄陂逆军。
由此,在黄陂椅子山顶的何向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张锡元部放弃围城,缓缓的交替掩护着后撤。如此结果,正是何向东在制定“以攻对攻”的黄陂防御战计划时想要达到的目的。在他心里,阳夏战争的结局早就被历史注定,自己的出现暂时只能是历史交响乐中的一小段插曲而已,没有能力改变大势之前就别去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鄂东革命军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壮大自己,避免硬仗。因此,何向东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田金榜“追击”的建议。
田金榜初时还颇不理解,等到张锡元部消失在视野中,西边出现一大队北洋清军的骑兵时,他才连声道:“幸好,幸好,幸好没有贸然追击!”
11月1日午后,邓国泰率第一标掩护麻城独立营携带大量缴获物资和几百俘虏回到黄陂,马良的骑兵只是远远跟着,并不攻击,等到革命军全部经大小板桥进了西门后,一名骑兵军官举着一面小白旗由孝感方向飞驰而来。
“标下马六标一营左队副李成义。”
“鄂东革命军第一独立混成协宪兵队官刘子通。”
“刘队官,我奉统领大人之命前来贵部接洽俘虏返营事宜,并带有重要口信请见贵部统领大人。”
刘子通稍有犹豫,权衡一番后还是带着李成义进城上了椅子山。
李成义带的口信实际出于冯国璋。滠口与孝感的电讯接通后,李纯建议在拿下汉口后,分两路进击汉阳。一路由李纯率一个标附机枪一队、山炮两队从孝感出发,渡过汉水进击蔡甸、汉阳;一路以王占元部为主力、张锡元和马继增部为辅助,从汉口向汉阳进击。冯国璋正觉兵力运用捉襟见肘,如果采用李纯的计划,势必要确保孝感——汉口铁路线和各车站安全。单凭集中所有骑兵给马良统带,白天巡守铁路线尚可,夜间要确保无虞实在勉强。31日夜、1日凌晨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袁世凯即将到达孝感设立行辕,需要前方的胜利增加政治影响。与此对应的是第二军、第三军多半不能南下。面对难题,冯国璋只有一种解法——缓兵之计。
军总统官不可能降尊纡贵,那就让李纯出面与何向东谈判,李纯又让马良试探可行性,这就有了李成义到黄陂求见“统领大人”,带来“如贵我两部以铁路线东十里为界实现停战,军总统官答应拨给贵部一些军需以济艰难”的口信。
何向东闻言暗笑。是哟,在冯国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