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是午时过后随着欧阳沛去怡景宫的,她在怡景宫与贤妃娘娘煮茶论道,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过去半日,眼见天色将晚,慕容瑾这才发现,该是回到承乾宫的时候了。
她虽是得了皇上的恩准前来怡景宫,可也不能如此不知分寸,她永远记得皇上的习惯,在晚膳一刻钟后,定要喝一杯绿杨春的,那是皇上在批阅奏折时必备的。所以,当慕容瑾看看时间,知道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便也不再多留,起身向贤妃娘娘告辞。
“本宫这么难得,才遇到一个像慕容姑娘这般的知音,慕容姑娘何不留在怡景宫用了晚膳再行离去?”贤妃见慕容瑾有离去之意,便开口挽留。
“贤妃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半点也不敢马虎,况且时候也不早了,此番拂了娘娘的盛情,奴婢在此告罪……”慕容瑾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拒绝了贤妃的挽留。
“既如此,本宫也不勉强,只盼你得了空,多来本宫这里坐坐,陪本宫说说话也好。三公子忙着生意,日日在宫外奔波,五皇子虽居住在宫里,可他性子淡,不爱说话,本宫也不好去打扰他,难得本宫与你如此投缘,还望你不要拒绝才是。”贤妃再次开口。
“奴婢多谢娘娘抬爱,若得空,奴婢定当来怡景宫,跟娘娘讨杯茶喝。”慕容瑾应承着,便出了正殿,离开了怡景宫。
慕容瑾一直记着刚进宫时,如嬷嬷对她们说过的话,始终要弄清楚,在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她知道,宫里能够称得上主子的人众多,可唯一的主子,却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也就是当今皇上。所以,当她得知自己被派到承乾宫伺候的时候,才会这么用心,记下皇上的所有习惯,不管在哪个宫里,心中想的也只有伺候皇上。
正因为如此,慕容瑾才会一直小心谨慎,而且未曾犯任何差错,就算今日是得了皇上的特许,前来怡景宫,她也始终记得,她必须在皇上晚膳之后奉茶。
慕容瑾刚走出怡景宫没多远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惊雷,慕容瑾抬头,却见天上已层层叠叠地笼罩着乌云,初时未曾察觉,此刻却发现,天色暗沉,竟是即将有一场大雨,
见此情形,慕容瑾心中着急,若此番就这么回承乾宫,虽然赶得及为皇上奉茶,可自己势必要淋雨,可若返回怡景宫,那么在皇上面前……
心中思忖再三,慕容瑾将心一横,朝着前方便疾步走去,在无人的地方,甚至用上了自己从未展露人前的轻功,之希望赶在大雨降落之前回到承乾宫。
“有人来了,五哥,别跟人说我回来过——”
就在慕容瑾一心疾步前行想要回到承乾宫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出这样一个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悠长而渺远,又似乎就回响在她的上空,带着丝丝回音。
慕容瑾心中虽然疑惑,却并未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这深宫之中,总是隐藏着很多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虽然她凭着内力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但她却不是多事的人,此刻回到承乾宫才是正经。
却就在此时,一声异响传到慕容瑾的耳朵,不等慕容瑾反应过来,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旁边的石头后扑出来,倒在自己的面前,就那样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慕容瑾愕然,看着地上这个男子,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再往前走两步,却看到石头旁边同样倒在地上的轮椅,和轮椅旁那块凸起的台阶。
原来是这般可怜的人……慕容瑾心中低叹,需要坐轮椅的人,若非双腿不便,便是身子负荷不了行走,而眼前之人,应该正是两种情况之一,想到这里,慕容瑾微微摇头,走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男子扶起。
当男子抬起头来的一瞬间,慕容瑾不由得怔忡,这是怎样一个宛如画中谪仙的男子啊……清俊的容颜,带着一丝淡然和冷漠,他的淡然,不似欧阳清那般如沐春风,他的冷漠,不似欧阳澈那般深入骨髓,看起来,竟是一种超然世外跳脱红尘的遗世独立。
慕容瑾将轮椅提到台阶之上,扶着男子坐下,看到眼前之人,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刹那间,关于男子的身份便已经跃然心里。
长居宫中的男子,除了皇上,便是号称体弱多病,偏爱诗书花鸟的五皇子,而方才听到有男子叫了声“五哥”,眼前之人,想必正是那久不出深宫的五皇子欧阳渊了,那口中叫着五哥的人,若她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浪迹江湖的七皇子欧阳淳。
“奴婢给五皇子殿下请安。”慕容瑾想到男子的身份,便福身行礼,如此说着。
“不必多礼,我还要多谢姑娘相扶之恩。”五皇子如此说了一句,便再没理会慕容瑾,推着自己的轮椅,径直离去。
或许,五皇子便是这样一个人,也难怪贤妃娘娘说五皇子性子淡,如此清冷的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需要依靠轮椅行走,这对欧阳渊来说,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慕容瑾如此想着,看着欧阳渊推着轮椅进了回廊,渐行渐远,却不防有雨点打在身上,一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