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坐在槛槛的马车里,清楚的听着外面的飞短流长,无论是青州还是京都,老百姓的八卦热情总是那么高涨。
“你们知道吗?原来之前流传的国公府小姐和宣王的婚事是假的!宣王早就有了意中人,跟公孙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不是嘛,听说啊,今儿个早朝,皇帝还有意为公孙小姐指婚,想指给三皇子,咱唯一的皇子,当朝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以公孙的家室,她可就是妥妥的未来皇后了啊!”
“嘿,别说皇后,这事儿,还真是八字就差那么一撇!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三皇子就是什么良配?告诉你们,就在今儿个早朝,丞相大人亲自揭发了三皇子勾结外敌内乱我军的阴谋,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举证,人证物证俱在!”
此人说的如身临其境一般,湛湛有声的道:“你们是没看到哟,那当时,满朝轰然,皇帝急火攻心,当场就吐了一口血,拍案大骂逆子,看三皇子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寡了他,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有人就不明白了,“三皇子勾结外贼?他图什么啊?这江山不迟早是他的吗?”
顿时有人提醒他,“你忘了,那时二皇子还在呢!这两位皇子的夺位之争,可不止殃及了我们这些池鱼,连远在边境的大军,都差点断了粮草,若不是青州义举。那一关,你当那么容易过去?这之后,若非百信当家人出谋划策,你以为,当今天下,就一定是现在这个局面?”
“说的是,这三皇子,也没比他那些兄弟好多少,一样凶狠残暴自私自利,这样的人要是当了皇帝。那可真是……”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还有一事。不晓得你们知道否?”这人说着,低头贼兮兮的道:“二皇子倒台那会儿不是说三皇子也受伤了吗?这伤势一直被遮掩了起来,好像见不得人似得。却原来,三皇子是真伤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方。这以后。怕是……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人群彻底呆滞了。
无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都没注意到,知道得如此之多的那人,趁他们走神的功夫。脚底板抹油,溜了。
田蜜抚着车帘,看着人群中那灵活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类似的消息。
三皇子事情暴露,皇帝气得吐血……她摩擦着下颚,抬眼向远处辉煌的宫阙望去,眸光幽深而透亮。
契机,终于到了。
她放下车帘,退回坐榻。
马车照常在百信停下,她如常踏上百信光可鉴人的地板,只是,第一时间,她便发现今日大堂中安静得出奇,伙计们都显得心神不宁。
管事的迎上来,略有些踌躇的道:“姑娘,今儿个有不少伙计来后了都请假回去了,那个,我都允了……”
来了之后才请假……大而澄透的眼里滑过了然之色,田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道:“无妨,能维持基本运转即可。”
说罢,她上了二楼,站在自个儿办公间的窗户前,看着底下交头接耳后,默契退散的人群。
皇城的老百姓,嗅觉真是灵敏啊,甭管会不会真发生什么,一但察觉到异常,就会明哲保身、静观其变,这一点,其他地方望尘莫及。
京都各种势力盘根错节,随便谁打个招呼,消息就能传一大圈,那些朝官啊,衙门里的差役啊,军营里的兵卫啊……只要不特地交代,通常也没有保密一说。
或许这正是上位者想要的,无关人等,还是一边呆着好。
难得的,田蜜今日没做旁的事情,她只是端了杯茶,坐在窗下,看着窗外各种变化。
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但是,一些细枝末节,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譬如,守城人员的晃动,城内巡防人员的交替,宫中不寻常的走动……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澄透的眸子于高处纵览全局,她敛了敛眼眸,看着杯中已经尝不出味道的茶水——并非茶水淡了,而是,她实在喝了太多了,从早晨到傍晚。
期间,挺多人派人来提醒她别乱走动,譬如,舅舅、弟弟、丞相、袁华……
她闻言,只是微笑,不曾应承。
因为,这么热闹的日子,让她不乱跑,那是不可能的。
“天黑了啊……”她站起身来,动了动僵硬的脖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下身体后,迈着短小却镇定的步子,下了楼。
楼下已空无一人,伙计们早已下工。
爬上马车,做好后,她吩咐车夫:“去皇宫。”
“皇宫?”车夫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里面的人没再吱声,他顿时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便不再多话,马鞭一甩,驾着马车向不远处巍峨的宫廷奔去。
田蜜从马车上下来时,神圣庄严的宫门前,已立有一道欣长的身影。
暮色里,那人向她走来,步履闲适,衣袍微荡,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
他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漆黑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