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正北乃是主位,越是尊贵的人,越是向北靠拢。
便见正北方的观礼台后,有一排位置,最中间的是钦史,左右两边分别是税监阮天德和兵马司长史,其他人依次排开,阿潜就在阮天德旁边。
围观者,便以观礼台为中心,延展开去。
最下面的那排阶梯,空间十分宽敞,不止设有桌椅,桌椅上还放置着瓜果零嘴。此处安置的,都是特邀贵宾。而越往上,待遇越差,缴费入内的普通百姓,即便是花了高价,也只买到站席。
所以田蜜现在也算是vvip了,毕竟与大人们所在的观礼台比邻而居。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会与云子桑比邻而坐。
她一旁是云子桑,一旁是她娘,她娘的另一旁,竟然是林微雅的娘,林微雅的娘旁边,才是林微雅,而林微雅的旁边,竟然是王凤仙,王凤仙紧邻卢碧茜,卢碧茜又挨着云子桑。
也不是知道是谁安排的位置。
田蜜他们到的时候,林家母子和王凤仙就已经在场了,王凤仙见着卢碧茜,激动不已,当即迎上前去,卢碧茜虽然神色淡淡,却也没避开她。
林微雅今日着一身做工精细的云锦,长袍上的刺绣,并非花木,而是略为复古的纹路,与林夫人身上的虽不完全相同,却也异曲同工,像是正统家族服饰。
穿着一这身的林微雅,整个人也不似平时那般轻慢,而是庄重了很多,唇边的笑意,眼角的光芒。都还在,但一点不显散漫,端正得很。
田蜜见此未,免有些诧异,但林微雅看着她这一身打扮,却只是笑,好像并不奇怪似得。
田蜜这才感觉有异。环视一圈。竟见周围人的穿着,都比平时庄重了很多。
这又是为何?看场蹴鞠会,又不是参加什么会议。干嘛弄得这么浓重?不是应该轻轻松松的吗?
田蜜正疑惑着,便见斜边的林夫人边看着她,边十分温和的对她娘道:“这位,便是令千金吧?”
那神情。带着几分打探意味,上下端详了她一番后。林夫人点着头,眼里带着笑,好像十分满意。
便听谭氏柔声道:“正是小女。球球,快见过林夫人。”
田蜜虽然觉得林夫人的目光让她有些别扭。却还是礼貌的起身,屈膝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颊边浅浅梨涡露出来,乖乖巧巧的道:“林夫人好。”
“好。好孩子。”林夫人不断点着头,眼里的笑意浓厚,温声说道:“听说你和微雅是好友,微雅这孩子,性子稍微有些霸道,他若是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便是。”
在听到那句“他若是欺负你”之时,田蜜差点噎着自己,感觉被雷劈了。
虽然,初接触时,林当家的确实给她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但之后,却也帮了她不少忙,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可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田蜜茫然的看着这对母子,见林夫人笑得和蔼极了,转而便与她娘聊开了,而林微雅也是笑,却是笑而不语。
更奇怪的是,她娘和林夫人明明是初次见面,两人看着也都不像是性格热络之人,竟然好像一见如故了似得,有说有笑的。
田蜜不由看着两人,向斜对方的林微雅无声使了个眼色,挑眉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林微雅今日低调地很,除了笑,他好像不会别的,且笑得她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猫腻。
正神色恍惚间,忽然听到一阵阵起哄声,她凝神一看,场中都快满座了,而北方的观礼台后,已不见了宣衡和阿潜的身影,再往场中一看,两人竟然已经下场了。
阿潜首次脱下了那身长袍,如宣衡一般,穿上了行动便利的骑马装,只是,与宣衡相反,他看起来,更加清瘦单薄了。
两人作为球头,与其他队员的着装自然有差别,本来,应该是头上发带的差别,但两人都比较任性,竟然都穿了自制的衣裳来,而他们的队员,也有异于往常。
钦史是直接上了自己的卫队,而长史,则领着德庄往几届的冠军,是的,他把往几届的精英全带来了,试想,跟京城来的大人较量,跟军队里的士兵抗衡,这些热血男儿,哪有不热血沸腾的?
沸腾到他们一刻都呆不住,一个个都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那边,恨不得把手中的鞠,当成对方的脑袋玩。
那一边,到底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将士,自然稳得住,任对方将鞠皮望穿,他们也按部就班、整齐一致的做着赛前预定动作。
而领头的两人,并没像其他队员一样在热身,而是优哉游哉的站在场中,隔着中间的球门,无声对峙。
两根高杆,树起一道屏障,就如同楚河汉界一般,两人虽然是在咫尺之间,却是完全是在对立的立场。
他们站的很近,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但见长史脸上表情清冷,而钦史脸上笑意不变,虽然有笑容,但在此情此景下,瞧着,却又不像是相谈甚欢,倒像是干架前例行的搁狠话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