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约束不了她。”阿潜清淡淡道。随后,他又微微侧首,冰雪般的眸子看向云子桑,并不客气地道:“你也未必动得了她。”
云子桑的动作微微一凝,似是无声笑了一下,方道:“这么自信。”
“仙子自己说的,”阿潜微微一顿,看着她,慢慢地道:“她可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云子桑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而阿潜似没有察觉到,他自顾自的摆弄着茶具,头也不抬的道:“昌国物产富饶,我青州四通八达,物品更是齐全,根本就无需从其他国家购入。”
茶水交融,已至二沸,他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继续烧煮,间隙中,说道:“你确定你大费周章的弄来这些舶来品,有价值?”
“青州货物确实琳琅满目,满足百姓的生活,完全不在话下。”云子桑看着釜中波滚浪涌,低哑的嗓音沉着而自信,她道:“可是青州富甲天下,德庄更多得是富得流油之人,基本的生活物质,哪里能满足得了他们?”
阿潜不为所动,“丝绸皮草,金玉玛瑙,哪一样我们不及东楚?”
云子桑却是镇定一笑,不答反问:“焉不知外国的明月大又圆?”
阿潜分茶的动作顿了一顿,清冷的眸子深了些许,尾音微微上翘,道了一句:“是嘛。”
“自然。”云子桑一口咬定,顿了一顿,她又云淡风轻的道:“即便不是又如何?我说是,那也就是是了。”
云子桑的声音始终沙哑平静,她淡淡的陈述着这个事实:“那都不重要。”
金口玉言。一字千金,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是终极信仰,什么事,到了她这里,都不是事。
言罢,她起身。对对面如和尚打坐般巍然不动的阿潜敛了敛身。广袖一荡,流光溢彩的长裙拂过案上白瓷,扬长而去。
只是。快步下了几层台阶后,云子桑忽而顿住,忍不住抬头往楼上看去。
空旷的屋子里,飘着满满的茶香。轩窗旁,那少年专注的煮着茶。仿佛对周遭一切都不感兴趣。
可若真不在乎,又为何要追根究底?
她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两人交谈的时间并不长,可从始至终。他不止没回答她任何问题,反而句句都在反问她,且问地她够呛。
跟吃错药似得。往常。他虽清冷了一点,却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个超凡脱俗的潜大人。今天是把一大罐爆竹都吃进肚子里了吗?怎么眼耳口鼻冒出的东西,都那么呛人啊?
云子桑摇摇头,不再逗留,快步往楼下走。
直到脚步声远的完全听不见了,‘专心致志’煮茶的阿潜方抬起头来,他拉下轩窗,缓缓起身,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往外走。
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动作微乎其微,弧度稍微大一点,眉头都会不经意的皱一下,就像是疼的。
走到楼梯口时,他扶着旁边的扶手,看着陡峭的木梯,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下手真狠。”
顿了顿后,他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一蹙,凝眸思索道:“不过,究竟是什么,让隐藏至深的你,忍不住现身?那一晚,我到底做了什么……”
思维倒带,无数浮光从眼前撩过,那晚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说过的话,“在义父和云仙子面前,我守口如瓶,未曾多言,应该不会有过失。那么,就是回房后了,回房后,我也只对托娅说过,我有心仪之人……”
“托娅,田蜜……”握住扶梯的手忽的一紧,他清冷的眸子泛起锐亮的光,低吟道:“托娅不过是异族舞女,那么显然是……是她。”
“原来如此。”低低一语,阿潜清冷的眸子亮了起来,亮如灯塔,似是忘了疼了,他扶着楼梯,慢慢往楼下走去,边走边低吟道:“那就田蜜吧。”
一声清浅的吟诵,落在地上,打了个圈儿,随风飘散开去。
而此刻,府衙后堂,却是一片狂风暴雨。
“哐当——”“碰——”“啪——”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无数名贵的器具坠地,大堂之内,碎片纷飞,寒光四射。
纷飞的碎片中,一道身穿紫色官服的人影在室内不断穿梭,但凡遇到障碍物,便是一脚踹去,边踹边道:“不是跟我保证林微雅连三层人手都凑不齐吗?怎么会这样?不止现有的大夫去了,连那群隐退多年的老东西都出动了,怎么办事的你们?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你亲自出马,不也搞不定那小丫头吗?下属敢怒不敢言,缩头站在一边。
他们不言,却也招到他了,卢东阳猛地一扭头,凌厉的眼睛紧锁着他们,半饷,眼珠子动了动,忽而寒声道:“既然如此,不如——”
那下属见他脸色,顿知其意,他猛地一跪,高声道:“不可啊大人!”
这个想法一出,卢东阳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也不理会下属,边走边踹开地上的碎片,一直走到主位坐下。
而下属见他主意未消,却是慌了,他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