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亲善堂,后院单独整理出的一个小房间内,几个老大夫正在全力施救。
田蜜一动不动的坐在门边椅子上,大大的眼眸一片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陪着的林岩,都不敢出声打断她。
屋子里,老大夫们低低的交谈声间或响起,袁华的呼痛声如同堵在人胸口般,低沉而压抑。前院明明喧哗一片,此处,却静的不可思议。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道惶恐撕裂的女声从前院飞快传来,“袁华,袁华……”
不多时,杨氏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她焦急地张望着,完全顾不得自己,谭氏在一旁扶着她,她方能站稳。
杨氏一看到田蜜,便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脚一踏上台阶,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幸好田蜜反应及时,使劲托住了她的身体。
杨氏顺势紧抓住她的手,抓握之紧,顷刻便勒出了红痕,她却意识不到这些,只急切问道:“田姑娘,我儿呢?我儿怎么样了?”
老大夫们还没出来,这个问题,田蜜也无法回答,还是林岩在旁边小心的出声道:“这位夫人,大夫还没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袁老板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事的,屋内大夫们正在诊断,请您安静可好?”
杨氏本也不是娇弱妇人,只是晃一听到儿子出事,惶恐间乱了分寸,才紧张成这样。此刻被这一提醒,尽管眼中还含着泪光,她也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好。”杨氏点头,顺势滑坐到林岩临时让人搬来的大椅子上,忐忑地等着。
林岩在一旁宽解道:“几位放心,里面几位,都是林家最好的大夫,平日里轻易不出诊。有他们合诊,袁老板定然不会有事的。”
几人点点头,无心搭话,林岩也就不再多说。
将近一个时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方从屋子里出来,庆幸地对他们道:“好在那珠子射偏了,没打在骨头上,不至于残疾,那些绞肉,皆已剔除,平日里注意修养,按时煎药……”
老大夫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杨氏都认真记下,等大夫走后。方进到屋子里。
袁华并没昏迷,只是面色苍白,神情疲倦,看到几人进来,还努力扯了扯嘴皮。笑道:“我没事。”
杨氏见此,庆幸地松了口气,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他,满眼具是怜爱。
田蜜本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没想到的是,杨氏竟然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人抬了袁华回家休养,走前还周到的招呼她们一起。
然而,还不等母女两回答,一队官兵便向此处走来,说要请田蜜去衙门走一趟。
谭氏顿时担忧地看向田蜜。田蜜拍拍她柔软的手背,安抚了一番,便随衙役去了趟县衙。
作为被害者,田蜜自不可能蹲大牢什么的,只不过去录了个口供。说了下当时的情景,表示了自己猜不到主谋,就算完事儿了。
走前,田蜜问道:“对了,高苑呢?就是那个为我找马车的青年,衙役可有在马车行找到他?”
高苑是个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不止在慈善机构上助她良多,便是培训机构,也多亏他帮着管理,他能力强,人也好,田蜜是真的很挂心他。
卢东阳坐在案几后,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子,随口道:“他只是被人敲昏了丢在马圈而已,没什么大碍。”
田蜜闻言松了口气,这才放心的告退。
田蜜走后,薄云浮从案几后绕出来,与卢东阳一起,看着她矮小的背影远去,出声道:“为何我感觉,她像是知道些什么?”
卢东阳稳做不动,不在意地道:“即便知道又如何?无凭无据,能奈我何?”
薄云浮闻言轻晒,他摇摇头,轻叹口气,劝慰道:“大人,恕在下直言,您其实并没有要至她于死地的理由,何苦树此劲敌?”
“劲敌?”卢东阳一嗤,昂首道:“她算哪门子的劲敌?一个乡野丫头罢了。”
薄云浮闻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是深深的无奈。
乡野丫头?一个乡野丫头,能有如此见识和能耐?再说,连他们都查不到这一家子来杨柳村之前的背景,以他看,是背景雄厚,深藏不露才对。
可笑堂堂府伊,如此偏执任性,死守着阶级观念和不容侵犯的贵族尊严,但凡受一点怠慢,便如鲠在喉,非除之而后快不可。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比薄云浮更了解卢东阳了,知道他的观念不可更改,只得曲线救国:“大人莫要忘了,还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钦差在,谁知道他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他的手头,又握有多少筹码?咱们行事,还是小心为妙,上次大人下到庄子里,不顾在下反对,打死了两个佃农,其家人,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安抚下来……听说最近有许多面目不一的青年年子,借着帮做农活之便,打听田产归属……”
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两个佃农之所以被活活打死,不过是闲来无事,将卢小姐与田姑娘放在一块碎嘴,不巧被卢东阳听到,当即盛怒,已至招来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