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行吗?”乔宣轻声道:“状态不好的话,改天也没关系的吧?”
“必须能行!”田蜜小脑袋一扬,坚定地答。Du00.coM
越是这种情况,她就越要镇定。
乔宣看着她毅然的神色,浅然一笑,没再说话,只是塞了个纸团给她,田蜜捏了捏,软软的,是个小人形状,便知道是什么了。
“第一天上工,一定要小心行事。”田蜜临走前,又被谭氏拉住殷殷叮嘱一翻,田蜜一个劲儿地点头,乖得不能再乖,谭氏见她态度如此端正,便安心地放她去了。
田蜜走出客栈,刚走了一段路,便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却是田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她停下来后,便也顿住脚步,俯身急喘气。
田蜜不明所以,便等着他,好一会儿后,田川直起腰来,俊秀的脸微红,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唇,看着田蜜,认真地道:“姐,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玩了。”
田蜜明白,他们,指的是同龄的小孩儿。她看着他,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心里滋味莫名。她虽然不希望自家弟弟送上去让人欺负,可真当他远离了那些玩伴,便也意味着,从此后,他将没有童年。他这个年纪,放在她那个年代,还是个无忧无虑地五六年级的学生呢。
“姐,我会努力的。”还有,谢谢你。田川在心里补充。
田蜜便笑了笑,遥遥对他握了握拳,点了点头。
“我先回去了,你第一天上工,小心些。”这一次,他没那么别扭了,自自然然地说完,摆摆手,转身跑回了客栈。
田蜜按照张老板的给的地址寻找,并没费多大功夫,就在宽大街,仁慧药坊的对面,找到了得隆药坊。
得隆药坊的门面并不宽,只有两个铺位,店里陈列着一排一排的货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药草,每样一株,以作参考。
刘管事见有人上门,赶忙迎上来,田蜜说明了原委后,刘管事没领她进店,而是先带她去了帐行。
行有行规,行有行会。官府造册,行会记名。但凡入商户做帐房的人,都要先被帐行登记在册,以便管理。
田蜜觉得,这古代的帐行,有那么点像现代的会计协会,算是行业自律组织。
“田蜜?”坐在案几后的老帐房虚着眼睛打量了田蜜一番,摸着胡子笑眯眯地道:“你就是那个胆敢当街叫板的小姑娘啊。”
田蜜尴尬地笑笑。
老帐房这一句,引来了同屋几人的注视,几人面前均摆着算盘,看田蜜的眼神各异。
人怕出名猪怕壮,若是后台硬还好,人们可以找到能接受的理由。但若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这可就不一样了。
便有人恍然开口道:“就是那个气得万小子三天吃不下饭的小姑娘啊?徐会长一直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来着,不巧,他人在德庄府,没赶上。”
有人严厉接口:“妇孺之流,竟逞强好胜。尚未入行,便挤压同僚。此等品行,也亏得隆敢收!”
有人哈哈笑道:“你们别说了,小姑娘要是哭了,谁来哄?”
田蜜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老人家将她的资料填上去,周遭的哄闹,她仿若未闻。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懂。前世她从小到大都名列前茅,人人都夸她优秀,可人人都不愿跟她做朋友,恶意中伤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可她从来没想过要低调,因为,她要奖学金、要学杂费全免,要靠自己找到一份好工作,而这些,不够拔尖都不行。所以,不管要为此付出些什么,都得等她得到她想得到的再说。
田蜜自有一番不动如山的镇定,让一些人看着,暗自点了点头。
一刻钟不到,老帐房便记载完毕,他将资料推到田蜜面前,在田蜜拿起毛笔,笨手笨脚地要往上写名时,他突然按住田蜜手腕,神色肃穆,万分郑重地问道:“小姑娘,你真的想好要入这行了吗?我再清楚地跟你说一遍,一旦你在这帐籍上画押,便意味着从此你就是这行的人了。是低贱的工商业者,而不是良农。日后,你若要议亲,恐怕也难以找到一个好婆家。如无意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田蜜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她虽然很清楚地知道士农工商这森严的等级。但老实说,实际的感触却是一点没有的。因此,她没有任何挣扎,很淡定地点了头,挪开老帐房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帐籍上写了名,然后用大拇指按上印泥,盖上去。
田蜜签字画押后,老帐房又让刘掌柜在商户那里印下得隆药坊的印鉴。如此,算是完事儿了。
“好了,去吧。小丫头,好好干。”老帐房拍拍田蜜的脑袋,很是慈爱。
“嗯,谢谢您。”田蜜客气地行礼,无视那些刺一样的打量目光,镇定地跟着刘管事往回走。
得隆药坊铺子窄货架多,让人倍感逼厌。然而,从侧门走进去后,整个感觉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