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的半夜,成君就被喜娘喊起床梳洗装扮,熟悉了一些礼节,成君觉得并不复杂。Du00.coM私下里却听喜娘跟随侍的婢子说,是陛下怕劳累到她特特吩咐的,不许繁文缛节。
她穿上袄裙式样的玄红喜裙,喜裙很长,身后拖了很长的一节,上面金丝线绣着认不出的神兽,是正好的妃嫔礼制。
前面的水袖宽大无比,把她纤白的手严严实实地盖住,一会还要举起来微微遮住半面面容。衣裙抹胸上白皙的脖颈上被戴上一串东珠穿好的链子,珠链会随着她走动轻轻碰撞,然后发出轻灵的声音,是现在最流行的戴法,平常人家没有贵重的东珠,就拿各种简易的链子和珠子代替。虽然不突出,但是十分别致。
发式今日是轮不上如烟了,侍候成君的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有几个还是上官小妹当年嫁与刘弗陵时侍候过的。她们做起新妇的发式很在行,两个时辰就梳成了反绾髻,拢高的发髻上插上金姘头还有数不清的步摇。
顶着一头沉重的发髻和数不清的金银饰品,成君坐都坐不稳,云和如烟只得一边一个地扶着。
“好看吗?”
成君说了半日里的第一句话。
云不知道该为眼前的女子叹惋还是欣喜,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望向如烟。如烟今日再是欢脱,也不好在关键的时候引得成君落泪,她们懂得成君的矛盾,也知道在这盛大的日子里,她会多么希望迎娶自己的那个人是……刘弗陵。
如烟看到云略略带着不知是好的表情,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看了眼成君,慢悠悠地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小姐……不不……娘娘应该留着问问陛下才是。”
成君弯了弯嘴角,不惊不喜地答道:“你说的是。”
到了上妆的时候,一个人准备着胭脂,一个人拿着炭笔轻轻描着成君的眉。
“娘娘的眉最是好看,画与不画都是一样的。”一个宫人说道。
如烟喜上眉梢:“那是自然,这才叫天生丽质呢!”
“如烟……”成君嗔怪地望她一眼:“你可劲高兴呢?一会就去盯着下人们做事儿去吧。”
“别别别啊娘娘,如烟还要看八抬大轿!”如烟说罢,赶紧一手捂住嘴不再唠叨。
“陛下说说就是了,怎么还当了真,哪有妃嫔八抬大轿入宫的?”她无奈地摇摇头,刘询是个会计较的人,他说说,她也就听一听罢了,真要让她期许着他坏礼制,怎么可能?
外面传来忙乱的脚步声,如烟去门口看,看到是宫里的人来催,赶紧喊道:“快到吉时,娘娘快些罢!”
宫人们三两下化成妆容,云扶着成君站起来,然后踏上玄红高木屐,成君稳了稳,让云放开手,自己“塔塔”地往门口走去。
如烟地在门口扶住她,成君迈出大门,猛地看见在一边树下静默等候的熟悉身影。她看了一眼如烟,如烟会意,对成君说道:“娘娘看着时辰就成。”
她点点头,向赵安卿走去。
赵安卿在她快走近的时候,亲自上去把她稳稳地牵住。
两个人静静相望,半晌,赵安卿都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祝贺我吗?”终于还是成君开了口,她的声音很低沉,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
“你真心快乐的时候我会祝贺,你成长成熟的时候我会祝贺,你不开心、不幸福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祝贺。”赵安卿说完,就松开了她冰凉的手。
“那你为何还要出现?想告诉我我有多失败吗?”明明知道他是真心心疼,她还忍不住埋怨。
“我保护不了你了,成君,所以我觉得自己才是最失败的。”赵安卿往后退了一步:“我说的就是这些了,以后你嫁与他,就好好相处,若你还有别的目的,切记不要伤人伤己就是了。”
“伤人伤己……”她默默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凄凉地笑了笑:“我记着了。”
只是她办不到了。
婢子在一边着急,看着身边的如烟倒是淡定,只得一阵跺脚。听见响动的成君,想起吉时,面色郁郁的。
“你不愿意嫁给他。”赵安卿突然拉住成君:“无论是不是为了刘弗陵,我都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自己的后半生。”
“别说了,我意已决,没有人能够干涉了。”她转身向如烟走去。
赵安卿却还拉着她不动。
云一出门口,便看见赵安卿紧拉着成君的场面,她咬咬牙,走到赵安卿面前,静静说道:“公子,吉时要到了,娘娘必须要离开了。”
成君感觉赵安卿无力地垂下了手,她心中划过的,却是一丝快意。
原来伤人伤己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看着爱自己的人失望是这样的感觉。
“哥哥对不起,从前我年少不知事,给你惹了许多麻烦,现在依旧没有长大,辜负你所有的感情。从今以后不会了,我至少要对自己负些责任,你也要……好好过。”
赵安卿冷冷